她抚上药罐的盖子,却并不着急打开,忽然问道:
“听说您曾在右臂受伤的情况之下,以左手持枪,领千军于万人敌军中突破重围,此事为真?”
“事是真事,但有些夸大其词了。”
顾景淮本以为她要夸他英勇神武云云,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等待一番早听腻了的阿谀奉承之辞。
谁知她居然反将一军——
“您左手都能舞刀弄枪了,竟无法自己为自己涂药,要是传出去可就太糟蹋名声了。”
姜初妤笑得温柔贤良、得体大方:“为了您的名声考量,您还是自己涂药为好。”
“……”
顾景淮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甚少有被别人拒绝的经历。
哪怕是皇上的约,他今日也已身上有伤,不宜饮酒的理由推却了。
他暗暗顶舌,还真有些不爽。
姜初妤正坐在扶手椅上,直直地目视前方,一丝目光都不偏过去看他,暗暗较起了劲,就是不愿屈服。
听见药罐被人抬起又重新落在桌上的声音后,她才动了动脑袋,余光看见他自己取了药膏来涂。
忽然心里更失落了。
姜初妤暗骂自己矫情,她仿佛是跟一个树桩比了场马球赛,进球了又有什么意义,本就没有输赢一说。
“夫君,我……”
她想补救,可伸过去的手还未碰到他的,他就移开了。
顾景淮单手缠好纱布,站起身来:“去用晚膳吧。”
在顾府的时候,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和节日,平日里也是各自在各自的屋里用膳,顾景淮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下来几乎不说话,她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却觉得别扭,却也不敢随意挑起话头,更惹他嫌恶。
沉默蔓延着,到睡前、到清晨,一直到第二日。
顾景淮现红疹已全消了,把药罐交给她:“用不着了,收起来吧。”
这才终于说上第一句话。
成婚以来闹的第一回别扭,便这么仓促地收场了。
为时七日的行猎转眼间结束,皇上在花园中设宴庆祝,席上珍馐野味多为猎来的,经御膳房的名厨烹饪,色香味俱全,乃世间罕有的绝味。
姜初妤从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在盼着这顿饭了。
顾景淮因公事,一早去了皇上那里,午后也不现身,姜初妤索性去找了阿姐,二人相携入席。
此时已近黄昏,日头不算太烈,园中草木芳香宜人,花团锦簇,湖面波光粼粼,岸旁齐整的柳树垂下茂密的绿荫,处处皆是好风光。
不像在宫中那般庄严肃穆,宴会的氛围颇为轻松,她按照顾景淮之前的吩咐,穿了件规矩的深青色礼衣,高髻上金簪银钗插成排,眉间开着一朵梅花花钿,以合欢团扇遮面,由宫女引着款款落座。
有了之前马球赛的经验,她已不再那般紧张,即使衣香鬓影的皇亲国戚朝自己望来,也自然地回视,或微笑或微微弯腰见礼。
可腰背依然绷得紧,顾景淮不在,这宽长的桌案后只有她一人坐着,难免失了些底气。
不过,她悄悄扫了一圈,来宾中并未看见熙和郡主的身影,方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就在她与旁桌不相识的贵妇人快要寒暄不下去时,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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