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关,忽而风起,凋零叶落,双方对峙的气氛却并不减弱。
苏子商也没想过殷长穆竟丝毫不答应让步。
南梁出兵之意本就在此,现在两国无法谈拢,只能僵持。
殷长穆在不紧不慢的喝茶,孟柘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现在沉默的一言不。
苏子商内心天人交战,一方是父亲和哥哥耳提面命的嘱托,一方是他们陛下宣布出征时愤怒又僵硬的神色。
其实他的私心也是偏向不开战的,但朝中的态度实在坚决,如果就这样空手而归,陛下为了护住自己的面子,遭殃的一定会是孟柘。
空气一直在沉默,殷长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苏监军想好什么要求了吗?”
苏子商终于下定决心:“南梁可以答应放弃金矿开采一事,但由大殷决定关于后续冶炼的数量,需要两国共同进行。”
“再者,曾经言定的大殷十年之内不会主动攻打南梁,延长为二十年。”
“大殷需得提供给南梁万件甲胄兵器,刀枪箭羽,种类周全。”
“最后,此约定行使期间,大殷不得泄露南梁兵力的消息,不得怂恿挑起或提供其他两国攻打南梁的便利。”
“必要时,南梁和大殷可成为盟友,共同抵御外敌。”
殷长穆微微挑眉,苏子商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管你开采出来多少金矿,但至少要留下一些让我们回去好交差。
在我们兵力不足的时候,不能让其他人来打我们,给我们武器,必要的时候还得给我们当二十年保镖。
殷长穆笑了,“其他条件可以,但两国不可能成为盟友,朕只能保证,不会挑起其他国家与南梁的战争,也不会横加干涉插手。”
苏子商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
殷长穆直接开口,堵住他的嘴:“朕在南梁做了八年质子,苏监军想知道那八年朕是怎么过的吗?”
苏子商抿了抿唇,脸色并不好看。
殷长穆那段时间在南梁的生活,确实水深火热。
这件事也确实是两国之间不可跨越的嫌隙,看来南梁与大殷至少在殷长穆在位期间,不太可能冰释前嫌了。
孟柘也听见了这句话,他抬头看了看苏子商,可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
因为在那八年之中,他也对殷长穆做过落井下石之事。
而殷长穆将这一桩桩、一件件,记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夹杂私怨,始终以大殷一国之君的身份,同他们谈判。
但从私人情感而言,苏子商提出的让他保护自己的仇人,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其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南梁已经毫无主动权,可他们的陛下还是不识国情,刚愎自用。
以为强征八万人大军压境,就能震慑住大殷,可结果是人家从最开始就知道了你所有的底细。
苏子商已经在尽可能的为南梁争取优势,但事已至此,终究难有回路。
最终,他还是说道:“就如陛下所言,拟定合作书吧。”
殷长穆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在苏子商面前,算是应下了这句话。
太守府。
殷长川将一把小匕,藏进自己的长靴内。
因为他刚刚在文妃的院内,听到了一些骇人听闻的言语。
文妃身附凶灾,要亲近之人放血除恶,而他们两人提到的亲近之人,竟是他的母亲和他自己。
那个男人称母亲是文妃的大姐,而他是文妃的外侄。
文妃竟然是祝家人?!
京城太傅府因为谋反获罪,三族已经被问斩。
他虽然对外祖家并不熟悉,但也知道母亲只有一个妹妹,嫁给了同样获罪的恭亲王。
现在除了在行宫的母亲和被流放的他自己,祝家确实已经没人了。
虽然关于这件事那两人并未讨论出结果,但为了避免最终他们选择下手,他得有所准备,且要提前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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