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的五感因为天罚而无限遥远,又因为源源不断注入的灵力也分外清晰。
他崩溃似的呜咽一声,四处抓挠。
郁明烛随便他抓,等他抓完,便捉着那只手放到唇边细细啄吻。
温柔与暴虐并存。
中间有好几次,温珩怀疑自己是昏过去了。
而在那些昏睡与清醒的临界线上,有人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吻他耳垂上的小痣,一声声嘶哑低喃,“玉生,玉生,我好爱你……”
温珩的那只耳朵仅剩下一点微弱的听觉。
恰好够听得清楚低喃中无尽的爱意与不舍。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他睁大双眼,忽而被眼下一片濡湿滚烫的水痕弄得发痒。
他以为自己哭了,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却只摸到一片干涩枯燥。
那不是他的眼泪。
那是有人竭力压抑着浓烈情绪,却不自知有一滴泪顺眼角滑落,恰好落在在了他的眼睫之下。
弄得像是他们两人在同哭。
一夜过去,床褥狼狈又凄惨,满室残痕。
……
天还未亮。
楼下街上人声鼎沸。
杭阵原本只是个边陲小镇,一年到头没有多少过路人。
可是眼下,五湖四海的修士护送着百姓同一日进城,将街道上挤得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楼下几个年轻修士正在询问掌柜,“去临丹阙的路还要走多久?”
掌柜答:“脚程快些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
那群修士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身前却拦了个人,长得好看,一脸病弱色,裹着件白狐裘。
那人的声音清列却带几分沙哑:“临丹阙如今已是一座鬼城,还请诸位三思,莫要带百姓进城。”
这话一出,店里所有人齐齐看过来。
临丹阙广纳天下百姓,素有贤名,外人更没见过弄弦那副半死不活的狰狞模样。
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不知名号的人,说:那里已经是一座鬼城,让他们都别去。
无异于是个疯子在说疯话。
修士懒得与他争辩,“让开,这批百姓送完,我们还急着去接下一批,没功夫跟你浪费口舌。”
说完,却见对方没让,蹙眉看着他,似乎还要劝。
修士不耐烦了。
他本来没想动真格,只是见对方一副孱弱病色,想着用剑鞘吓一吓大概也就跑了。
但手刚伸出去,就被人用扇柄压住。
跟前,眉眼浓烈的男人垂眸看向他,微微颔首,“不耽误几位仙长了,慢走。”
话和语气皆是无比客气的,可双目沉冷如冰,不过与之对视一眼,就仍然由衷生出几分彻骨寒意。
修士不由自主打了个颤,待回过神来,又恼羞成怒似的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待一群修士离开。
郁明烛低声:“他们不会信你。”
善恶正邪的偏见一旦根深蒂固,他们就只信自己想信的。
这一点郁明烛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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