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微侧过头,鼻尖顶着烈光。
“因为他欠柳家一个人情。”
仅此而已吗。
赵钦明是一个人回寺庙的,兔子沙弥还特意备了一碗素粥想给崔岫云的,见她没回就问起一句。
“她……同我争吵了,今日宿在外头。”
赵钦明解释着。
兔子沙弥一副看惯的模样,自己吃上了那碗素粥,边吃边跟赵钦明唠叨起来。
佛理也讲,世间俗理也讲,兔子沙弥教着赵钦明要如何协调夫妻之道,多多忍让体贴之类的话。
“你个小和尚懂这么多啊?”
赵钦明被他逗笑了。
“人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兔子沙弥咽下一口粥,神色带着可惜的样子捧出一个油纸包,“早上姐姐送我一盒山茶油,我想把这糕点给她的,她却没回来。
这糕点都要坏了,恐怕也不能给她了。”
小沙弥拆开油纸包,一副郑重虔诚的模样。
赵钦明笑看他如此,却在看到那糕点后,脸色骤变。
“哪儿来的?”
他抓着小沙弥的手问。
沙弥不解:“是副寺给我的,他从外头带回来的,偷偷只给我一个人的,你千万别说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
“大抵,四日前。”
这糕点金色酥皮,却是一股奶腥味儿。
是五日前宫中宴请大姚使臣时,也是赵钦明和络素打了一架那一晚,皇帝命人做的大姚糕点。
副寺在广化住持死后,进过宫。
见是故人来
靛蓝深紫的轻纱帐子在这夜色里显出媚意,崔岫云回到屋中才坐在案前,一颗石子飞到自己面前,她朝窗口望去,上头多了个瓷瓶。
“是迷药,拿着防身。”
窗外有声音。
崔岫云听出来者是谁,也便收下。
这初来的两天自然是得先教规矩的,她去过京城里的声乐之所,那儿的乐师也好,妓子也罢,总是互相以礼相待,显得疏离克制,觉得要打探消息恐怕有些难。
这儿的人有些不一样,茶余饭后客人不多时,便都坐在一处,自己的胳膊和腿常常搁在别人身上,闲适松散坐着,没有半分雅致,聚在一块儿玩扔骰子,念叨着这日里的事。
虽是乡野俗气,也亲近许多。
崔岫云很快就发现了常常与那书生来往的“旗娘”
是谁,在旗娘痛骂完今日找她陪酒的客人狐臭味儿太重后,猛灌了一口酒,见崔岫云新来,倒也热忱。
“那个住在寺庙里的下流胚子?”
旗娘忽而被人提醒起从前的常客,将炒熟的西瓜子甩了一把到别人身上,“死早了,他的确是大方。”
“这人家中雄厚吗?”
崔岫云问道。
旗娘摇头:“我问过他两回钱是哪儿来的,他骂我多管闲事。
不过有一回我到山里去找他,就在那寺庙后头,看到他出门时,寺庙里的和尚给了他一枚银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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