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跪在门边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林步京哑着嗓音无奈道:“公主庙堂艰险、暗流涌动,一旦踏进去便再无回头之路,您从不涉政如何能敌得过人心的厮杀?当年事发时,公主不过一孩童,小人不该也不能说出方才那番怨怼之言。
还望公主恕罪。
公主对我父的一片真意,小人已然明了,但是小人不愿牵连公主。
旧案再翻难上加难,况且族人皆已陨命,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断崖深渊。
小人残生,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便罢。”
萧月怀料定他不会那么容易答应自己,便轻声问道:“金陵上下,谁没有在背后戳过林氏的脊梁骨。
你若真能甘心咽下这口气,又怎会暗中在掖荆庭收揽人手,并在大周境内筹建听音楼?”
林步京不禁骇然,眉间微微一蹙:“公主公主说笑了。
听音楼这样的江湖帮派,怎是小人这个罪奴能够筹建的?”
萧月怀凝视着他,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皆是真诚:“若不是你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召集当年烈狼军的诸营将士齐聚听音楼了。”
林步京此时的眼神已不是诧异,而是有些忌惮了。
没想到她不但知晓木瑶真正的身世,竟还晓得听音楼内诸人的源来。
当年烈狼军战败后,诸营将士虽未被牵连诛灭,但或多或少都受了刑罚,背负叛军之名被遣回乡中,日子过得十分艰辛,因此后来不得已各自换了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
听音楼建成后,他们自愿奉令集结,却也是集体改头换姓。
他们入了江湖,官府的文书已凭他的谋划葬于火海之中,过去的身份早已抹除,就算被旁人调查,也寻不出他们从前的军户之籍。
他实在不明白,萧月怀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你不必害怕,我虽知道听音楼中集结的都是烈狼军的将士,可也仅是凭借儿时的依稀之忆。
我没有证据,伤害不了他们。
但是他们虽已入江湖,若被有心人调查,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在这金陵之中,你若想搅弄风云,身后没有皇权傍身,怎能保得住满楼兄弟们的性命?若有我在,我必然尽全力替他们遮掩,庇护听音楼。”
萧月怀看出他神色里的犹豫和顾虑,便再诚恳了几分,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林步京起先是担忧后而变得迟疑,低眸转念思量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公主所说,小人听明白了。
但是仅凭公主今日所言,小人不敢轻易附随。
小人择主,须看本事。
若公主能以一己之力先入朝局,小人自当诚心拜服,从此听凭公主调遣。
至于阿瑶小人相信,公主乃光明磊落之人,不会以其性命要挟。”
他倒是吃准了萧月怀的性子,猜她秉性温柔善良,绝不会滥杀,便也安心留下木瑶。
萧月怀坚定地说道:“我既想让你助我,也自然会拿出点诚意来。
十日后,我会将你救出掖荆庭,到那时再请林郎重审时势,做出决定。
至于木瑶如你所说,纵然最后你不肯跟我,我也不会亏待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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