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名阵看着细胞房,神情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罪人往往无法反省自己的罪责,因为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总是利益的即得者,是享受快感的那一方。”
“即便将他们杀死,或是令其无数遍体会被他们害死之人的死法……他们心中所产生的恐惧也并非是由‘我有罪,该忏悔’所带来。
而是源于‘有强于我的人在杀死我’的不甘。”
“但细胞房不同。”
“置身其中的犯人,将从降生开始,完整地经历被他所害之人的人生。
他们会建立与亲人、朋友之间的联系,产生和受害之人一样的理想和渴望……”
“然后在那个既定的时刻,被自己亲手杀死。”
如今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失去、绝望,都是曾经的自己亲手带来的。
“……真是恶趣味的设计。”
少年太宰最终这么说。
雪名阵接受了这条点评:“或许制造这间细胞房的存在认为,唯有这般,罪人才会真正意义上地开始审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吧。”
他不再停留在细胞房前说废话,伸手拍拍少年太宰单薄的肩膀:“走吧,别让森先生久等。”
·
从地下办公区一路走出警视厅,少年太宰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安静,亦步亦趋地跟在雪名阵和苏格兰身后。
雪名阵表现得太过淡然,以至于他有些揣测不透自己的欺骗是否引起了对方的反感,也拿不准对方为何当着森先生的面声称他“活泼懂事”
。
更不明白对方在明知自己身份已经在他面前暴露的当下,为何还能大摇大摆地准备去接受森先生的邀请?
少年太宰尝试设想了一下自己告密的后果,无非是两种。
要么银枪打不过港口黑手党,被森先生关押或处决。
要么银枪足以力敌港口黑手党,在撕破脸皮后,返回警视厅。
不论哪一种结局,银枪似乎都不可能再兑现对他许下的承诺。
“……”
少年太宰拢在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
这就是对方的依仗吗?确定他会为了保住这个承诺,背叛森先生,背叛港口黑手党,放任两个警察潜入卧底?
——又或者这是某种隐晦的预言,对方早已看破他的未来,知晓他终有一天需要用到这个承诺?
少年太宰胡思乱想着,坐上停在门口的黑轿车后座。
森先生熟悉的声音很快从前排传来:“许久不见,银枪先生。”
少年太宰愣了一下。
“许久不见”
是什么意思?森先生曾在以前和银枪见过?
雪名阵说实话也有些纳闷:“我们曾经见过?”
“应当见过。”
森鸥外探究的视线像一柄锐利的手术刀,透过狭窄的后视镜刺向后座,“我虽想不起具体的事由,但在审问室见到先生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格外印象深刻。”
森鸥外示意司机出发,斟酌着问:“先生以前……是做什么职业的?”
雪名阵:“少女漫编辑。”
满脑子“异能战争”
、“杀手隐藏身份”
的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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