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谁,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九重幽宫。”
他淡道:“我不会让四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
“你明知我最恨的就是这个地方。”
我心头一颤,上前一步道:“你……你疯了么?”
“我是疯了。”
擎云转过身,声音夹在雨中幽幽的传了过来:“自你离开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天色阴暗,乌云翻滚。
我站在雨中,一时间心乱如麻。
可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那张纸卷藏在瓷人内部,绝不是情诗这般简单,曲徵早早安排了这一手,是想告诉我甚么?
我沉吟半响,回身走进屋中。
这明明是首再普通不过的情诗,若不是我亲身而历,旁人定搓破头皮也想不到。
苍雪乱心事,表面上指的是我二人初遇,实则应该是指璞元真经;别离殇琴时,大约便是说大婚那夜,他奏起《殇别离》的时辰,应该是子时左右;一刻不见卿,初衷难复思,初衷当是我一直以来的念想,毁去九重幽,揪出托镖人,那么连起来看……这首情诗暗地里的意思,应是告诉我须在子时去见甚么人,事关毁去九重幽与托镖人还有璞元真经,不可耽搁。
擎云已表明了态度,定是不会对我透露托镖人身份了。
如今我既已恢复,便不能再任人鱼肉,九重幽宫若在,对江湖,对镖局,对慕秋终究是个祸害,我亦要为青青、靖越山村寨、御非、乌珏等人报此大仇。
这个地方毁了我的一生,哪怕拼上性命也好……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将它除去。
这是我四年前早该完成的事情,当由我亲手终结。
夜深,张歆唯又来看过我的脉象,一切恢复得比预想都要顺利。
我送走她,静静待到子时,便悄无声息的出门翻上屋顶。
九重幽宫仆役甚少,是以晚间除了几个守夜的杀手,整座宫殿分外静谧。
我唯一要小心的,大约便是擎云和紫荆二人。
沿着瓦片一路施展轻功翻越,下方站的几个杀手毫无察觉,我隐在一处角落,心下不禁有几分困惑,这是要去见谁?难不成那瓷人里面真的只是一首情诗?曲徵这货应该不会这么闲罢……
正神游间,却见一个杀手端了点吃食,匆匆走过大院。
我瞧了他托盘上的东西一眼,脑中登时灵光一现:从前九重幽宫不给甚么好吃的,除了馒头,便是一种菜饺,因捏得粗糙,既扁且平,又称作“一刻饺”
。
而那首情诗中,一刻不见卿,一刻……难道这一句,是在暗示我寻人的地方么?
我心中隐隐对曲徵生出几分钦佩之意,他大约是怕我看不出玄机,还特意挑了这一种九重幽宫常见的东西,可惜我恢复记忆没多久,竟然没有想到。
因九重幽常年圈养大批孤儿,馒头窝头等粗食都是需求极多的,是以伙房也离得很近。
我悄然攀上墙头,门畔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面具杀手,二人恶声恶气的催促着吃食,大约已等得不耐烦了。
从伙房内走出一个蹒跚的老者,他白发苍苍,身形伛偻,肩上挑了一个扁担,看起来就快被压垮了。
那扁担中装着成堆的馒头,一个面具杀手走过来,提了那一筐吃食哼道:“老哑巴,再磨磨蹭蹭,小心我送你提前上西天。”
那老者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手上比比划划,倒真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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