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沉的声线微微绷紧,发抖。
师暄妍的心也为之一颤。
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能抱住他,浅浅地回了一个“嗯”
。
宁烟屿俯身隔着面纱亲了一下她的脸蛋,素日里那些端凝持重、威严凛冽,都不见了踪影,露出了少年人还并不稳重老成的苗头:“我好欢喜。
我们有孩儿了。”
师暄妍被他亲了一口,脸颊更红,更不知该回什么了,只能又回一个字:“嗯。”
宁烟屿觉得她情绪似乎有异,稍放长双臂,犹豫着道:“你,你不欢喜么?”
关于情之一字,太子也有自己的谨小慎微和重重不确定。
其实并非如此。
只是她的欢喜,来得比他迟缓一些。
她低下头,漫生红晕的脸颊,犹如枝头熟透的林柰,被他一问,手指便轻轻勾起,略带一点蜷曲。
沉思须臾,她缓缓地自袖下探出手指,还握住住宁烟屿的长指。
“我喜欢的。”
她好像,终于摆脱了茕茕独行的命运。
一开始偏离自己为自己设下的路径,她一头昏地钻进了宁烟屿的圈套里,自己也不知对错,一路上,不过是被他推着往前行进。
可这一刻,她无比感激宁恪推了她一把。
否则,此一生她都不会感受到这种安宁淡然的幸福。
宁烟屿翘着唇角,缓声道:“那就好。”
想起老大夫的叮嘱,他握住她的柔荑,牵住她往回走:“老大夫说,这胎来得不容易,须得仔细看顾。
我今天带你步行出来属实冒进了,不如我们先回东宫。”
太子出门,说是步行,但怎可能真的没留后手,他振臂一呼,不消片刻,便有一驾马车停在了巷口。
宁烟屿仔细地将太子妃抱进了车中,命令车夫赶路。
前行了一段路,马车驶入深巷,将喧嚣声音抛之于后。
师暄妍撩开车帘,看到这俗世的人间烟火,百姓安居乐业,心念微微一动,放下窗帘后,她移过了眼睛。
日光斜照入巷中,映亮了男子如玉石般洁净白皙的侧脸。
她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指,想了想,终是道:“开国侯在守城之战中被砍伤了腿,休养得如何了?”
宁烟屿一路只紧张着她的身体,猝不及防被问,滞了一瞬,他抬起眼睫,怪异地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小娘子,末了,轻声道:“师般般,其实你不像你想得决绝。”
师暄妍未置是否。
宁烟屿轻笑了下,长眉微耸:“再过两道巷,便是花冠巷开国侯府,可要府门前停车,去见一见他?”
其实权当是个礼节,毕竟当初大婚,师家也曾派人来送贺礼。
事情做绝,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虽然有师旭明在前头为妹妹撑腰,但兄妹的亲缘,到底是不如父母,师般般心里那块窟窿,早已经填补不上了,如今回去探看,也只是因为生身之恩毕竟在这。
马车调转了车头,驶入花冠巷。
全程师暄妍都没有回答一个“好”
字,便已经被宁烟屿自作主张带到了开国侯府。
她叹了一口气,摘下了幂篱,起身与宁烟屿一道下车。
师远道在与汉王率领的叛军交战之际,拿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魄力与决心。
女儿嫁给太子,师家上下就是明牌太子党,如果汉王举事功成,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开国侯府就会遭人一锅涮了,别说什么巴结汉王便可风光不坠,那都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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