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阿飞只好接过。
谢临云坐在他对面,着他风卷残云般扫完了桌上的饭菜,才再度开口道“行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去吧,这儿的账一会儿我结。”
阿飞垂着眼,没有立刻动,似有些迟疑。
谢临云便笑着重复了一遍“去吧,让天下人你的剑。”
最后这句话可算起了点作用,阿飞终于乖乖起身下了酒楼。
谢临云坐在原处目送他离开,一时颇有一种送孩子进高考考场的感觉。
为着这股于她而言十分奇妙且罕见的感觉,阿飞下了楼后,她还特地站起来,朝窗外的街道望了下去。
玄衣少年腰间悬剑穿过人群,步速极快。
一切都很顺利和谐,但谢临云却皱起了眉。
她眼力好,哪怕隔着一整层楼,也清楚地见了阿飞进入人群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个小孩伸手摸向了他腰间的荷包,动作隐蔽,堪称她平生仅见。
谢临云“”
幸好阿飞也不是那种毫无警觉的少年,他也察觉到了从腰间传来的细微动静,一个旋身避过了那双手。
那小孩见自己被发现了,当即意识到自己挑错了下手对象,转身就要跑。
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跑得过阿飞
他连剑都没有出,手一捞,就拎起了那个瘦得跟猴似的孩子。
谢临云有点好奇他会如何处理这事,便安坐在二楼没有动。
下一刻,她到阿飞认认真真扫了这孩子一眼。
阿飞问“为何要偷钱”
那小孩大概从没被问过这种问题,一时卡了壳。
就在此时,不远处湖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孩童声音。
“他是与我打了赌,说必能偷到第一个从醉仙楼里出来的人荷包”
谢临云顺着声音定睛望去,果然到了一个上去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那小孩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表情鲜活灵动,很是讨喜。
他跑到阿飞面前站定后,先是道歉,再又替自己的朋友解释道“我与他时常这样打赌,但每次打完赌,他都会把荷包原封不动还回去的”
阿飞却不怎么信“是吗”
解释的小孩转着眼珠,刚要张口继续说,表情却忽然一僵,也不知到了什么。
谢临云注意到他似乎默念了一句“完了”
,不禁有些在意,便循着他的视线,朝楼外的南湖湖面瞧了过去。
今日天阴,早上下了一场雨,街道还未干透。
湖上雾气弥漫,一片朦胧里,谢临云到了一艘青黑色的小船。
船在岸边停下,舱内却无人出来,只有一道令她熟悉万分的声音响起。
“你说替我买酒,结果是来同人打这种赌了”
是黄药师。
“陆小凤,我你是想再练上一百遍落英剑法。”
他坐在船舱里接着说道,“练到没力气瞎闹才行。”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那隔断了船舱与甲板的布帘终于被拉开。
青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映入眼帘,证明谢临云并未产生幻听。
南湖边的垂柳迎风而动,枝条打在他身上,切切实实地停顿了下来。
时隔大半年,他好像又长高了些,是个再挺拔不过的少年了,谢临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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