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戎被他掼倒在了地上,眉眼间那股森冷戾色又浮了上来,正当他欲要反手抽剑,给钟淳最后一个痛快时,却突地感觉脖根处有些发痒,低头一看,神色却遽然一变——
只见那柄断红不知何时已悄然缠在了他的颈上!
钟戎那张温雅的面上登时青白交加起来:
原来方才钟淳那玉石俱焚的打法是为了令自己放松警惕,好给这最后的偷袭骗来一丝可乘之机——
“你疯了!
?这儿可是金麟台,你敢当着父皇与群臣百官的面伤我!
?”
台下座中的鼎沸人声愈渐朦胧,震如擂鼓的心跳声却反而越来越清晰,钟淳入魔般地握紧了剑,身上所有的伤瞬间感受不到疼痛般,眼中只有那缠在钟戎脖颈上的一抹刺目的红,越勒越紧,越勒越紧……
这一刻,短短半生的种种景象如同跑马灯般混乱地涌进他的脑海中:
“嘿!
你看,那孩子是十三殿下吗?这十三殿下走路的模样怎么一瘸一拐的……你看像不像街头拄着拐杖的跛子?”
“嘘……那孩子怪可怜的,听闻生他的那个宫婢生完他没几日便投井身亡了,从小到大都没人管教,连字都不会念,以后看见他离远一些便是了。”
“哟,殿下还是个跛脚呢。”
“跛脚好,到时候在床上就把你这只脚吊起来,让你哪儿也动弹不了,只能哭着乖乖张开腿给我操。”
“丞相虽然不喜欢你送的字画,但当年对敏哥哥亲手所临的字帖那可是视若珍宝。”
“敏哥哥骨子里淌的是忠义英魂之血,你骨子里淌的又是什么血?”
钟淳,你骨子里淌的又是什么血?
一个声音在心中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
“够了。”
一个质冷如冰的声音在身后忽地响起。
钟淳全身蓦地一僵,四肢百骸还在呼啸沸腾着的血液仿佛霎时凝成了冰锥,缓缓渗进了他的肌骨之中。
只见一道寒气森森的剑锋“嗡”
地一声横亘在断红之前,陈迹斑驳的锈色剑柄上盘桓着张牙舞爪的狰狞蛇身。
——那是张鄜的斩白蛇剑。
“试剑大会的本意是为了双方之间切磋武艺,互促互进,未曾想却成了你们互争风头,逞凶斗狠的地方。
剑本是君子之器,却被你们舞成了小人之兵,行剑既无半分章法,也无一丝气度,事到如今还要在座中诸位面前丢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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