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这一声似乎给刘洪艳带去一线清明,然而也只有片刻而已。
悬在头顶的旧灯泡摇摇晃晃,光线直直照射下来,照亮了刘洪艳嗜血般的双眼。
“我们进屋”
刘洪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一张黑黝黝的脸皱成一团,嘴唇瓮动,绝望地呢喃着“我苦命的儿”
“草菅人命”
。
宋丹如大病初愈,一惊一吓,脸色行如枯槁,脚抖得差点站不稳。
“快快回屋里去。
小孟,帮帮忙。”
孟亦舟被眼前这一切弄懵了,可情况紧急,他只能先将满腹疑问咽下,绕去刘洪艳身后,和沈晚欲合力,一起将老太太扛进屋里,摁倒在床上。
“拿绳子。”
沈晚欲满额冷汗,喝道。
孟亦舟眼光一瞟,动作迅速地捡起角落里的一根麻绳。
沈晚欲摁住刘洪艳的腿脚,朝孟亦舟使眼神“绑。”
刘洪艳胡乱挣扎,双脚乱踢,拳头巴掌噼里啪啦砸在沈晚欲的脸上,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天际闷雷乍响,昏暗光线里,沈晚欲侧脸轮廓刚毅又冷硬,像是一座刚过易折的雕塑。
“药”
宋丹如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好半天才从柜子里找到一瓶地西泮,她颤抖着手递过来。
沈晚欲掐过刘洪艳的双颊,两只手指捏着药粒塞进她嘴巴里。
药物作用下,床上发疯的老人渐渐旗鼓偃息。
沈晚欲侧脸还留有挨打的红印,他摸了摸刘洪艳的鬓角,安慰道“好了,没事了,舅舅在天上享福呢,您老别挂念。”
直到刘洪艳昏睡过去,沈晚欲浑身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暗自平静了片刻,沈晚欲抬起眼,到对面的孟亦舟,见他一脸森然,脑子蓦地一空。
沈晚欲想过开诚布公地向孟亦舟坦白他的家,也许是某天牵手散步的小路上,也许是某次画展,也许在两人缠绵结束,气氛最好的时候随口一提,但怎么都不该是这种状况底下。
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缓缓地爬上来,这感觉用害怕和心慌来形容都不妥当,像逃亡多年的罪犯,拼命消灭犯罪证据,他逃到阳光灿烂的富饶之城,在他以为新生活即将开始时,却倏然听到一声枪声。
子弹正中眉心,所有罪孽无所遁形。
沈晚欲的额角在淌血,孟亦舟眼底那点愣住很快消失,他缓缓伸手,试探着伸向沈晚欲。
孟亦舟心疼得皱眉,手举在半空,想替沈晚欲擦拭血迹“你还在流血,我们去医院。”
沈晚欲狠狠一震,下一瞬,他反手拽住孟亦舟的胳膊。
孟亦舟不明所以,被沈晚欲拉着往外走。
“阿欲。”
“出去”
“”
沈晚欲垂下浓密眼睫,睫毛遮挡了他的眼神,令人不清他的情绪,却能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孟亦舟被一股大力推攘到门外,他脚下踉跄,差点绊倒。
沈晚欲盯着地上移动的光点“你走吧”
哐当一声,大门无情地砸上。
天际闪电一晃,巨响轰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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