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雩回头,不远处正有个矮小的道士拐过拐角,快步走来,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待人走到自己跟前,才略有些认出来:“你是那夜……”
道士拱手作揖:“贫道静桥,大祭结束那夜正是在下到东道院拜访殿下。”
赵雩斜眼看他:“找我有事?”
静桥道:“那夜殿下还未听贫道说完,便匆匆而去,贫道一直担忧殿下会与西洲道长生嫌隙。”
“已经生了,你不知道?”
赵雩挑眉,满是桀骜,“你那夜句句劝我忍让林蘅,我不爱听,越想越气,转头便去找了林蘅的晦气。”
“这……贫道也没想到……”
赵雩抱胸斜倚在殿宇高耸的白玉台基上,“到底有什么事,再提半句林蘅,我保证把你打得绕着九霄宫跑。”
静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连道不敢:“不知殿下有没有听闻,前两日陛下向太后问了国师婚事。”
他左右看看,见周遭无人,声音还是压低了。
赵雩不语,几乎算得昳丽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霾冷戾。
静桥赔着笑往后跌了两步,磕巴几下才继续说:“殿下您想,国师若是成婚,就没有功夫,也不便管着殿下了,是不是?”
桃花眼一眯,随后弯了起来,墨黑的瞳仁也漫开笑意,赵雩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
“这我感兴趣。”
他站直,揽过静桥的肩膀迫着他往东边走,“来,细细与我说。”
静桥缩着肩,小声问:“……方才听他们说的,殿下会武功?”
“在这偷学的几招,要是没人拦着,我定能揍林蘅一顿。”
谈话声渐渐消散于红墙之下。
入秋后,白昼一日短过一日,眼睛一睁一闭,浩荡苍穹便已黯淡下来。
国师道舍,自大祭后因林蘅重病而长日严闭着的门窗竟悉数打开,道童兰因呆呆地将院中晾晒的被褥衣裳收回。
夜间一派宁静,只有风声虫鸣传入国师房内。
搭在腕上的手收回,林蘅看向凌月:“师姑,我这几日挺好的,应当没事了。”
凌月严肃地摇头:“不,严重,下山。”
林蘅不太明白为何凌月给出与她的感觉完全相反的判断。
她道:“可是师姑,我在山上还有事情要处理。”
以她对凌月的一点了解,凌月对不听劝的病人,一向都是甩袖离去不再多管。
但凌月却凝视了她一会,又强调了一遍:“严重,会死。”
麻意忽然从脊背直蹿至头顶,林蘅敛了神色,垂下眼淡淡道:“师姑,我没事,处理完七殿下的事情便下山。”
凌月这次没再多说,提起药箱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蘅神色一时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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