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没那么难受了,云畔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意料之中地发现胸口的红疹已经开始消退。
洗手间就在走廊尽头处,只有一间,不分男女,她走近几步,透过半敞的门缝,无意瞥见一个人影。
那人倚在洗手台的墙边,灰衬衫,深色长裤,指间夹着一支烟。
淡白色烟雾弥漫,遮住那双总是暗潮汹涌,却从不肯说明的黑色眼睛。
云畔抬头看他,脚步微滞。
“说说吧,”
周唯璨垂眸,往垃圾桶里掸了掸烟灰,“怎么个不好。”
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刚刚说的那句“我过得不好”
,云畔没有想到他竟然听见了。
当时原本就是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事实上她也并没有打算跟他聊这些,只好装傻:“你听错了吧,我过得挺好的。”
怕他不信,又强调道,“真的。”
“是吗?”
他笑了一下,“那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闲着无聊割着玩?”
“不是,”
云畔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把那只手藏在背后,“修眉的时候,刀片不小心划了一道而已。”
“云畔,”
周唯璨却加重语气叫她的名字,“别对我说谎。”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一种提醒——
提醒她,在他面前,无论多么费心遮掩,都是徒劳。
云畔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没骗你,我真的挺好的,每天都挺开心的,最近研究生也毕业了,正准备回国找工作。
没想过要结束这种生活,更没想过伤害自己。”
很显然,她又说谎了。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周唯璨最怕的,就是她的自残自毁倾向。
在一起这么久,他对自己究竟是同情还是爱,她潜意识里其实从没分清过。
手里的烟自顾自地燃,烟灰扑簌簌地掉落,周唯璨没有抽,只是定定地看她。
他看了实在太久,久到云畔甚至生出了某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时间静静流淌,越发难捱,终于,他捻灭烟头,轻声道:“那就好。”
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三个字,他起身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擦肩而过的刹那,云畔瞥见他松松挽起的衬衫袖口,以及手臂上一行歪歪扭扭,充满童稚的油彩字迹——
「hakunaatata」
这句话她曾经在一部动画片里看到过,来自于斯瓦希里语,是一句古老的非洲谚语,意为从此以后无忧无虑。
看颜色和笔触,应该是小孩子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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