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席玉还是那般沉默。
室内的气氛陡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像是隆冬降临,凝结了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倏然,谢不为展颜一笑,俯身逼近谢席玉,近到两人温热的鼻息都交错,
近到谢席玉身上的淡香与谢不为身上的药苦也纠缠在一起。
他紧紧盯着谢席玉的眸,不想错过谢席玉一丁点反应,“要不然这样,换你去会稽,我也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让你一生都安乐无忧,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谢席玉终于不再似一个没有生命不会动作的瓷人,他的双眼垂下,长睫投下的阴影与眼睑完全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
随后,便是一声不掩疲惫的叹息,却恍若来自万里之外的悠悠远风,“你为何总是不听话。”
谢不为眉头紧蹙,微微正了身,谢席玉如此反应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即使是在原主和谢席玉之间,也从来谈不上“听话”
二字,更遑论“总是”
。
但不等谢不为细想,谢席玉有些突兀地站起了身。
矮案上烛火再照不清谢席玉的面容,唯有直棂窗外透进来的一泊月光,勉强勾勒出了谢席玉挺拔颀长的身姿。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谢席玉站在浅淡的月光下,谢不为坐在昏暗的烛火边,在月光与烛火皆不能及地方,有一道黑影,仿佛天堑般的鸿沟划在两人之间。
“你好好休息。”
谢席玉转过身,留下了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等谢不为从莫名有些诡异的气氛中晃过神来,已不见了谢席玉的踪影。
而方才谢席玉站过的地方,徒剩一地惨白的月光。
谢不为顺着这月光望了眼窗外高悬的勾月,略微想了想现今局势,又后知后觉有些头疼,便不再为难自己,直接吹灭了矮案上的蜡烛,侧身睡去了。
“六郎,六郎,醒醒。”
在不知过了多久后,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吵醒了谢不为。
谢不为素来有些起床气,朦朦胧胧间嘟囔了一句“别叫我,我还要睡。”
那声音一顿,随即竟有了些哭腔,“不能睡了呀六郎,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连府医都说,要是再让你睡下去,怕是要醒不来了。”
谢不为下意识“嗯”
了声,思维迟钝地转了一圈,睡前生的一切便走马灯似地在脑中回放。
他猛然睁开了眼,与蹲在床边的人对了个正着。
那人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再是一喜,一双眼都亮了起来,激动之间还跳了起来,“太好了!
六郎你没事了!”
跟随那人跳动的身影,谢不为略眯起眼观察了一下他现如今身处的环境。
这房间的窗正上敞着,外头的日光沿着牖棱斜斜照入,得见飞尘乱舞。
再往外探,便能瞧见几株叶片嫩绿却尚未展开芭蕉,正是春景一面。
回看室内陈设,虽只有基本的木制竹制的案、桌、榻、几、柜、箱,并无其他奢华的金玉装饰,但也处处透露着独属于这个时代世家大族的考究。
——即使只是摆在榻上以供倚靠的小小凭几,都浅浅雕满了栩栩如生的莲花纹与卷草纹,所用的木料还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了点点光泽。
榻上铺的筵与榻下置的席上,也都再陈了一层厚厚的有着各色花纹的羊毛毡,只是看上去便觉得舒适。
而自己正躺着的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个足更高一些、整体更宽长一些的榻,床边有三面的矮屏,但即使只是矮屏,上头的装饰也并不敷衍,屏上的山水画十分清秀却又不失大气。
再往里观,靠另面窗的墙边摆了一张琴案,只不过案上无琴,而是放了一只划饰重线仰莲的青瓷,釉面清亮光润,价值非凡。
……
谢不为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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