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的脸色登时卸了下来,人瞬间疲软。
临安王道,“兄弟相争,不择手段,我可以不计较。
我何曾就没想过大周的江山帝位,大哥四弟夭折,二哥太懦弱,七弟少胸壑,我的儿子,其他的弟弟都太小,轮到最后,人选还有谁?”
临安王看向他的目光雪亮,锐利如刀。
汝阳王如被刀割般,颤抖筛糠。
临安王哼笑了一声,“你要扳倒我,取代我,不算是你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我监视提防着,却没打算杀了灭掉。
兄弟阋于墙,御辱于外,你真有本事盖过我,我愿赌服输,把帝位给你,可你内害手足,外通东夏,只此一桩,我饶不了你!”
“三哥……”
汝阳王突然流泪道,“阿煊知道错了……”
临安王没说话,不为所动。
汝阳王伏地,哀求道,“三哥饶我这回吧……”
临安王的目光看向殿外,有些虚远,但是深,他开声道,“五弟一向沉得住气,藏得深,知道今夜因何鬼迷心窍,干下蠢事?”
汝阳王陡然惊住,抬眼看向临安王。
临安王道,“因为贪欲。
五弟你贪念已起,一贯的谋算,等得太久了,机不可失,被人一挑唆诱惑,利令智昏。
论说才智,五弟也算上层,只是这修为心念,不可留,不可当大任。”
“不!”
汝阳王大声道,“三哥!
阿煊心念才智并不弱,只不过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错估了形势,以为不战,会得到天下人支持……”
临安王悲悯地看着他,“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人之天下。”
这是临安王那夜对汝阳王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根本没有回避,眼睁睁看着汝阳王被灌入鸩毒,挣扎至死的。
汝阳王临死的目光怨毒,死不瞑目,他说,“三哥,我再有错,比不上阿恒吗?三哥要把这天下,交给谁!”
临安王没说话,他只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暗寒凉,又似悲悯纯良。
汝阳王嘶声道,“我,我要见父皇!
父皇!”
空荡荡的大殿,没人应声。
他痛苦地痉挛在地上,看见临安王的脚,向上看,临安王沉定的目光。
汝阳王只觉得心念一闪,眼前一模糊,陡然便想起来小时候,杏花开满头,纷飘如雪落,他小小的身形牵着三哥的手,忐忑地问,“三哥,先生若考背书,怎么办?”
那时候三哥玉树临风,享誉士林,他只觉得很仰慕自豪。
三哥呵……
汝阳王倒在地上,断绝了呼吸。
临安王仍旧不遑一瞬地望着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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