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夜难明的无间炼狱里一步一步爬回人世间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
伤害过他和母妃的每一个人,他都要一一从他们身上讨回代价。
他要报复他们,但不直接杀死他们。
眼下还活着的每一个人,非但不能让他们死,反而要让他们全须全尾地活着,然后一桩桩、一件件夺走他们珍视之物、摧毁他们毕生的心血,让他们的所愿所求皆不可得,憎恶之物如影随形。
至于已经死去的人,更是要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无情寡恩的明道帝苍梧泽逃不掉,作为既得利益者太子苍梧清逃不掉,身为罪魁祸却早就死了的先皇后更逃不掉。
但是现在,还远远不到与苍梧泽翻脸的时候。
……
打定了主意,苍梧淮收敛心神进了宫,不出片刻,手握圣旨出宫直奔砚府。
一切如他计划中的一样顺利,他策马急奔,在天刚亮的时候又一次来到砚府。
但是已经太晚了。
陪太子枯守一夜的砚恒终于把人送走,爬上床刚眯着,就被人告知三皇子殿下驾临。
砚恒匆匆忙忙披衣而起,在三殿下阴沉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告知浮瑶的去向。
“三书六礼未毕,即便是当朝太子,也没有理由强掠官家女眷的道理。”
苍梧淮不带感情地眯起眼睛,冷冷注视砚恒煞白的脸:“砚卿,你们是如何为人父母的?”
他虽生得俊美无俦,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未来得及退去的青涩之意,乍一看去颇为亲和,可一旦拉下脸来,上位者仿佛与身俱来的骇人威压却是丝毫不减。
砚恒被他凌厉的气势一震,两腿一软,笔直地跪在地上。
浮瑶不在此地,苍梧淮懒得与他多言,正准备离去,却在拂袖转身的刹那,冷不防对上了在门边探头探脑的砚雪芽的视线。
“是你……阳景?”
砚雪芽看清他的面容,从门外快步跑来,在苍梧淮面前站定,惊谔地抬头与他对视:
“你就是三皇子?那之前在茶楼里,为什么隐瞒身份?”
苍梧淮一心挂念浮瑶,没有心思理会她,不耐地从她身边绕过,朝门外径直而去,态度冷漠得与茶楼里言笑晏晏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砚雪芽被他冷然越过,再又想到在茶楼里,对方面对浮瑶时热切又亲昵的态度,心中不禁气恼,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动作太慢了,现在我姐姐恐怕已经成了太子殿下的女人了。”
苍梧淮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砚雪芽:“太子殿下昨夜在府中等了姐姐一夜,今日一早,姐姐回来后就被殿下带回东宫去了,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殿下等不及大婚,要先纳姐姐做妾呢,姐姐自然欢欢喜喜跟着他去了,这么久过去了,可不就已经成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吗?”
“芽儿!”
砚恒惊骇欲死,厉声斥道:“休得胡言!”
“女儿没有胡说!”
砚雪芽一撇嘴,不满道:“爹爹,您为何不解释?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他非要把人带走,何况姐姐又心甘情愿,您怎么拦得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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