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说话要有根据,千万不可血口喷人,她乃驴不村之荣光,老宅之荣光。”
“她荣在哪里?今天你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拉你到祠堂,剥下你的衣裤上戏台荣光。”
“仙子岂可如此粗野,难怪她说你变化太大,希望老朽能对你加以礼仪教育,真是难为她的一片苦心。”
“脑西搭牢,她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品足?哼,我迟早让她现出原形,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仁智礼义信!”
朱獾说着一拍桌子气呼呼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朱先生的一句话让她返回身抡起竹篮扛起猪腿往回拿,她送去的东西一样不给朱先生,连斜眼婆让她偷偷带给朱先生的那一对猪腰也拿回了自己的家,叫马夜叉来一盘爆炒腰花。
回家后朱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越想越觉得朱先生说的那句话太气人。
朱先生见朱獾气呼呼要走,不但没拦她还对着她的背影轻摇折扇摇头晃脑道:“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老宅的女孩子,这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脑西搭牢,我有和她比了吗?我犯得着和她比吗?朱獾不是一般的置气,她一直以为朱先生总会自始至终向着她,想不到这黄秋葵一回来,朱先生的眼中就只有了她。
没错,黄秋葵了不起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为省城有头有脸的人,这在驴不到村历史上怕是第一位。
她要为乡邻们建一条大路,一条通向富裕的大路,光凭这一点,她就值得朱先生大夸特夸,你朱獾无论如何比不上她。
嗯,我比不上她,我也没必要和她比,我就做一个安安稳稳的驴不到村人,我保护好老宅就行。
还是柳姐妹说得对,“不要计较于眼前的一时得失”
,“她要做老虎就让她做,我们退一步做病猫不行吗?谁能笑到最后!”
昨天黄秋葵在朱獾家门口吓唬朱獾,朱獾一下子慌了神,是蓝玉柳走到朱獾身边耳语了两句,朱獾才回过神来,蓝玉柳当时候说的就是上面两句话。
没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装病猫不行吗?但这猫必须得有底线,就是老宅的安危。
你如果危及老宅,我必奋起反搏,管你什么黄秋葵什么朱先生?!
我亲爹说在黄秋葵面前要做卯,来还是说的很对,那我就先做卯吧,“卯”
和“猫”
读音一样,先猫着吧,你这根出头的榫肩能扛到什么时候?
“姐,姐……”
屋外传来蛋儿的喊声。
“在呢,什么事情?说吧。”
朱獾回应蛋儿。
蛋儿还是一个劲地喊:“姐,姐……”
朱獾清楚自己不出去蛋儿不会停止喊,他一定有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她,于是朱獾从床上起来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大门外,蛋儿站在照壁前朝她家门的方向探头张望,见朱獾出去,一阵风似地刮到朱獾面前,踮起脚尖,嘴附朱獾耳朵悄声说:“字条,字条,他的字条。”
“字条?谁的字条?”
朱獾见蛋儿两手空空,望望四下,没有一个人。
蛋儿拉朱獾到墙角,悄声回答:“我的后背衣领里面。”
朱獾伸手到蛋儿的衣领上翻找,蛋儿穿的一件旧棉袄,衣领硬邦邦跟竹片差不多。
翻转蛋儿棉袄的整个衣领,没有蛋儿所说的字条,朱獾轻拍了一下蛋儿的后脑勺,嗔怪道:“敢戏弄姐了呀?”
“没没没,没戏弄呢,在的呢,他亲手放的呢。”
蛋儿面红耳赤,一个劲解释。
朱獾见蛋儿这个样子,明白他没有说谎,继续再找,见衣领的折叠处有一处棉花絮钻出来,一揪,带出一根比烟卷儿还小的物件,展开一,是一张字条,上写:“以静制动,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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