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妇女说:“是这个理,又不是旧社会,凤芝守个一年也算对得起章望潮啦!
他婶,你可有合适的,给凤芝说说。”
王大婶眉开眼笑的:“还真有一个。”
两人正说着,李大成溜达过来了,听了几耳朵。
他今年不知怎么的,又活动起来了,跟着中学那伙学生天天跑,很积极,跑到学校里跟县里来的工作组汇报了很多事。
喇叭花慢慢合上了,把它美丽的颜色都收进了夕阳里头。
凤芝到家时,跑出一身汗,自留地里章望生正跟南北摘辣椒,准备做晚饭。
凤芝听章望生把事情说了,低头垂泪:“你二哥的东西呢?”
章望生说:“都在屋里,嫂子,那些人还会再来的,我之前听说只许留字典,现在看是真的。”
凤芝抹了抹眼睛,一家人好一会儿沉默,她才开口:“望生,嫂子想的是书往后哪天也许还叫买,眼下这么个情形,你二哥留下的东西要不然咱们自个儿先烧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嫂子,我听你的。”
章望生看着她的眼睛。
凤芝眼泪直淌:“咱们心里别忘了你二哥,”
她忍不住把南北拉过来,抱在怀里,脸颊贴着柔软的童发,“南北,你二哥给你画的小老虎你记心里边儿,啊?可千万别忘了。”
南北搂住凤芝的脖子,她跟着哭,她心里还是气还是恨,但也隐约明白,有些事人得低头,只能这样,日子还长着,这辈子早着呢,她要跟嫂子三哥等不一样的日子过来。
他们担心别人瞧见火光,在堂屋烧的,蹲着围成一团,每烧一样,眼泪就哗地涌一阵,谁都没说话,直到灰烬随着风不知吹往哪里去。
等人再来,当真搜不到什么了,吆五喝六一通,也就散去。
秋收过了,月槐树公社变作另一种热闹,南北跟小孩儿一起,到场里看斗人,她瞧着那些跟三哥年纪相仿的学生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很凶的样子。
南北跑回家,章望生拿着木棍在地上练大字,什么痕迹都没有,像是空比划。
她把书包一扔,一下爬上他后背蒙住他眼睛:
“猜猜我是谁?”
章望生摸到她的小手,很配合说:“小狗吗?”
“不是!”
“那是小猪?”
南北就学猪哼哼两声,猛得松开手,在他脸上飞快嘬了几下,章望生摸了摸脸颊,上头都是口水。
“三哥,我去场里看见杨老师了,他被学生揍得都不敢吭声。”
南北抓起搪瓷缸子,舀井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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