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不懂这些,不过祸于一乡,藩王不懂这些,却要祸害一国。
吾生于元末,见了太多太多因当权者自私无德,而铸成的惨剧……”
();() 老人家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带惨然的摇摇头。
“唉。
本拟慢慢温言教之,以您之才,及与太子之兄友弟恭,未必不能成一个如周武王、周公旦一般的佳话。
若能教出一对明君贤王,保河山万民百年安泰,老夫死也瞑目。
可惜……”
他面带惋惜的一抹泪花,缓缓将手伸入袍中,拿出一本书来,强笑道:“老了,东拉西扯,却忘了正事。
这本《论语》,上有老夫此生所得的些许浅见和附注,殿下虽不喜理学,还望莫看轻儒家。
仁义礼信,尤不能忘。”
“若是闲暇之余,愿意翻看一二,也算全了你我一段师生之谊了。”
朱肃点头接过,略略翻了一翻,只见书中满满都是蝇头小楷,文字浅白易懂,并不引经据典,不类朱子所注理学那般高深。
且所言多直指儒学本心,由极浅白处讲述儒家所奉行的道理。
显然,这是宋濂特意为了朱肃编写的教材。
又见那小楷墨色仍自亮丽,显然是新近所写。
真不知这宋夫子白日要在大本堂授业,又老眼昏花,何来的时间和精力,写下这厚厚一本的《论语附注》。
“书已送至,老夫也该回去了。
劳太子在书房久候,还请五殿下为老夫告罪一声。”
宋濂说着,便站起身来,朝朱肃略施一礼。
朱肃之前,是极看不上这个只知之乎者也的老先生的,此刻不知为何,拿着书的手竟有些颤抖,
不知该说什么,只从喉间蹦出两个字:“先生……”
“殿下尚愿意呼我一声先生,老夫也算放下心间一块大石。”
宋濂笑道,面上已无昔日教他读书时的那份死板严肃,只剩下浓浓的落寞之意。
他双唇嗫喏了一会,似在犹豫要不要再多说一句,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张口了:“还望殿下日后能为苍生计,心中常怀大志,方不负这天授才学。”
说罢,再行一礼,便径自往门外去了。
朱肃只觉如当头棒喝,愣愣不知想何,待反应了过来,赶紧出门相送,老先生已走出老远,唯留下一个略显老态、却依旧板直的如松背影。
“这就是……儒者吗。”
不知为何,朱肃脑中,突然想起了宋时文丞相的《正气歌》。
();()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
想起史书中记载,宋濂数度被元庭传召,却尽数推脱不至。
放着富贵荣华不享,却遁入偏僻的山岭之中。
托名修道,却只一心收集各类华夏典籍,潜心著书立说。
然而,朱元璋召他教朱标读书,他却不远千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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