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佐格觉得这把古怪的刀就像是一枚世界树种子,在自己体内生根芽了。
它是如此茁壮,在成长过程中需要巨量的龙血浇灌。
以留在胸膛上的刀柄位置为中心,那虬龙般的金属根须从刀身蔓延开来。
每一条根须上都像是长了鬼齿龙蝰晶莹的牙齿,不断啃咬他的血肉骨骼索取养分,深渊般无法填满。
每一次根须的深入蔓延,都会叫赫尔佐格感觉到锥心刺骨。
但偏偏他又不敢握住刀柄,将这把弑神的凶兵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因为树一旦离地就会带出根须与土块,这把凶刀一旦离体,他被金属根须紧紧缠绕的诸多内脏也会土块一样被拽出来。
到时候他就死定了。
当真是龙族文明中最酷烈的刑罚,在新王的加冕与葬礼都在同一天举行。
这赫尔佐格无比不甘。
他耗费了一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明明已经攀登到了极致,却倒在了黎明前。
他操纵了多少人的命运?到头来居然把握不住自己的。
但最让他意难平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
赫尔佐格按住自己的胸口,金色的眸光凶毒如镰刀盯着绘梨衣:
“为什么你会成为白王?这尊贵的万君祭司身份本该独属于我!
独属于我!
这是我花费了一生代价获取的!
白王圣骸也是我汲取的,你怎么可能走通那条黄泉古道?!”
“所以你嫉妒我?”
绘梨衣轻轻一笑,嘲弄道:“你自觉机关算尽,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去研究去布局,本应该获得最大的成果,最高的位置。”
“而我,不过是一个豢养的工具,一个愚蠢的女人,连心智都不全,怎么配与你同样高贵,对吗?但有人就是喜欢我啊,喜欢这样卑微的我喜欢到把世界的权柄分给我。”
她说话的时候,背部的双翼鼓动着狂风,下半身的双腿同样暂时变成了修长有力的尾巴,缓缓摆动着,带着少女所不具备的妖冶性感,让人联想起绝世舞姬款款扭动的腰肢。
但她的形象又是那样圣洁、高贵,凛冽不可侵犯。
仿佛神话传说中的人类始祖娲皇从壁画里走出,她高悬于云端,仪态万千,混合了一切美的元素,穷极人类的想象。
女君,女君绘梨衣!
一旁同样神圣妖娆的夏弥听得双腮微鼓,心里大骂某个花心大萝卜,处处走处处留情。
但赫尔佐格根本不信:“喜欢你?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就因为这种雄性追逐雌性的生理冲动?就将世界的王座分出?”
“别搞笑了你这种长相的女人,只要我想制造,多少个都有!
没用的胚胎我销毁了不知道多少万个!
你和世界的权柄比起来不值一提!”
死到临头,他吐出的每一個音符依旧如同青铜巨钟在轰鸣。
白王确实是仅次于黑色皇帝的大祭司,即使是幼生体也这样强大。
从中刀到现在,赫尔佐格已经不知道被抽了多少龙血了,但依旧没有死去,只是感到有些虚弱。
所以他不断和绘梨衣说话,意图拖延时间找到破局之法。
血脉里那传承自神圣、伟大、古老白王的记忆全部被调出来,像是走马灯花般在赫尔佐格眼前掠过。
但这些记忆里的东西没有一样适用于当前的情况。
锻造这把刀的材料,确实是龙王之骨,但这骨骼里蕴含的龙文权柄既不是来自于龙族四大君主,也不是来源于白王,甚至和黑色皇帝尼格霍德没有关系!
这是全新的龙类!
迄今为止没有在龙族历史中出现的东西,甚至很可能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赫尔佐格隐约间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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