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桃也是有脾气的,此番倒不是冲着凤姐儿,而是冲着秋桐。
因是又道:“二爷不知,早先那告状的张华,也是二奶奶私底下告诉秋桐的,秋桐使了银钱,这才将咱们家给告了!”
此时来旺眼见事败,再也不敢隐瞒,便将当日种种一一说将出来。
那贾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起身顿足,摘了墙上挂着的宝剑怒道:“泼妇!
一丘之貉!
待我斩了这二人的头为二姐儿报仇!”
此时邢夫人出言道:“琏儿不可莽撞,此事只管告上顺天府,让顺天府处置就好。”
贾琏闻言顿时犹疑起来:“这等家中阴私,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二人拿不定主意,又去寻贾政讨主意。
贾政闻言顿时头疼不已!
起先王夫人那一桩事如今还是笑谈,如今再出个凤姐儿,贾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又见邢夫人执意告官,贾琏也恼恨不已,贾琏情知劝慰不得,只得道:“何必又生牢狱之灾,如今只按府中规矩写休书休了她罢了,仍放她回娘家去罢,他舅舅也在朝中为官,不可鲁莽行事。”
邢夫人这才想起还有个王子腾,顿时再不提告官之事,反过来劝贾琏休妻。
贾琏此番是真个儿恼了,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当即便气势汹汹往怡红院而去。
凤姐正与平儿在屋里商议园子里的事,忽见门外有贾琏吵嚷声,才刚起身,贾琏同邢夫人已进来了。
凤姐见他二人都面带恼怒,心下咯噔一声,想起方才平儿传来旺儿的话,心中便隐隐有所觉。
便见那贾琏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要强辩的,好一个歹妇,趁着今儿天气暖和,快收拾了包裹还回你娘家去罢,我这就写休书。”
忙命平儿磨墨,平儿诧异不敢走动。
凤姐儿不慌不忙拉开椅子请邢夫人落座,面上不动声色道:“二爷这话儿从哪儿说起?”
邢夫人落座冷哼一声,说道:“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个明白。”
当下便将凤姐暗算尤二姐诸事一字一句说了。
凤姐儿听罢,反倒笑将起来,说道:“国丧家孝期间偷娶了人,传扬出去不知二爷还有没有命在,我替二爷处置了祸端,如今倒成了我的错儿了?好啊,不妨将此事闹到衙门上去,看看到底论谁的罪!”
凤姐儿素日积威尤在,三角凤眼一瞪,贾琏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你……悍妇!”
凤姐儿心下委屈不已,错非早生了几年,又岂会嫁给贾琏这般的窝囊废?当下恼道:“我是悍妇?呵,二爷在外头眠花宿柳我虽唠叨了几句,可真个儿挡住了?再者,平儿、秋桐、夭桃、尤二姐,二爷可没少往家中收拢,我可拦着了?那尤二姐自认是新二奶奶,我不与她斗一场,说不得真就成了旧二奶奶了!”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邢夫人心思偏,说的话自然也偏,开口便道:“再如何,也不能闹出人命啊。”
凤姐儿扭头看向邢夫人道:“大太太打的什么心思当大家伙不知?你前脚儿撵了我,焉知后脚儿二爷不会娶个夏金桂进来?”
邢夫人顿时心下一颤,那夏金桂泼辣之名无人不知,真要是这般人物进了家门,只怕自己也不得好。
可转念一想,她撵凤姐儿为的是掌家贪墨银子,有了银子何处去不得?
此时就听凤姐儿道:“说我害了尤二姐孩儿我认,旁的我可不认。”
贾琏咬牙叫道:“那可是男孩儿!”
凤姐儿讥讽道:“二爷坏了身子骨,往后生不了孩儿还能怪罪到我头上不成?”
贾琏恼羞成怒,苍啷一声抽出宝剑,凤姐儿却怡然不惧,笑着凑上前:“二爷若真个儿有能为,干脆今儿就砍了我!”
“你——”
贾琏不过是恼羞成怒,又不是傻的,这事儿要是闹出去,他也得不了好,哪里敢砍凤姐儿?
却见贾琏面色变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忽而丢下宝剑,冷笑道:“好好好,一报还一报,我惹不起你,更伺候不起!
往后二奶奶愿意往何处便往何处,贾家是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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