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松随口夸赞了几句,话锋一转问段逐弦“听财务部说,总公司最近在查几个分公司的账,是你授意的”
何璐一愣,神色闪过几分异样“不是才查过不久吗”
段逐弦“嗯”
了一声“那是我上任之前的事。”
段松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有何璐还在旁敲侧击查账的事。
饭桌上紧张的气氛慢慢回归平和。
段松不再跟段逐弦聊联姻相关的话题,只过问了一些公司事务,神色愈渐和蔼,像一座刷了新漆的老房子,极力掩饰内里的斑驳和龟裂,虚伪至极。
而何璐就是攀在老房子上松动的窗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咯吱咯吱个不停。
二者组合成惹人厌烦的画面。
晚上8点,江杳结束工作,又在公司配备的健身房里泡了一小时,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自打同居以来,他连续几天都和段逐弦同时到家,就好像他俩之间的万有引力超标了一样,蹊跷得要命。
他都快怀疑是段逐弦在故意给他添堵了。
不过估计段逐弦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为了让彼此不要再互相误会下去,他今天特意加了班。
结果段逐弦比他回来得还晚。
他前脚刚进屋,段逐弦后脚就推门而入。
着边松领带边进屋的男人,江杳像被针扎了似的往后疾退两步,敛眸问“你要干嘛”
因为那段被领带绑过的耻辱经历,江杳对这个动作有着本能的警惕。
“上楼,洗澡。”
段逐弦说完,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明显的红酒味。
“喝成这样洗澡,也不怕脚滑。”
江杳跟着转过身,冲段逐弦背影嘀嘀咕咕。
走上楼梯的段逐弦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回头“这么担心我”
江杳白了他一眼“我是怕你摔死,我成案发现场唯一嫌疑人。”
客厅添了盏高亮度吊灯,白皙漂亮的青年站在明朗的光下,嘴里说着分明关怀的话,眼角眉梢流露的却是轻狂的坏脾气。
像一簇开在三月的荆棘花,明晃晃拦在路中间,浑身的毛刺都沾满了春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显得毛绒绒暖烘烘的。
段逐弦唇角微动,原本从段宅带出的阴沉消散不少,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
那时段松为了讨好新岳父,拿到何家的支持,便使了点手段,将段逐弦母亲留下的一套房子挂在了段飞逸名下,以此表明自己对前妻和大儿子的态度。
此前,段逐弦一直独自住在那里,等他得知后赶回去,大门已经换了锁,花圃里,母亲栽的鸢尾也悉数不见,全部种上了何璐喜欢的波斯菊。
他被铁门拦在外面,而段飞逸就站在里面,得意洋洋冲他笑,轻蔑扬言“你妈好歹也在段家讨了好几年生活,怎么只给你留了这么点儿财产啊,我和我妈收下都嫌寒碜。”
身为家族最不受重视的孙辈,段逐弦很早就学会了隐忍,即使利益被周围的人一点点瓜分殆尽,也很少反击。
那是第一次,段逐弦被一无所有的孤独席卷,失去所有克制,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少年人的冲动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拿回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他把送他来的司机赶下车,自己坐上驾驶座,正要对准紧闭的院门踩油门的时候,攥在手里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你还来不来啊,敢放我鸽子你死定了黄人愤怒
只一瞬的停滞,那些压不住的暴虐情绪,都在到条消息之后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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