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和汪淙这边人多,便挑了最大的画舫来租,临时多几个人上来也无妨。
两边船停稳,中间搭了一尺半宽的渡板。
刘兴玮虽非南人,然在杭州待了几l年,也渐渐习得水上功夫,当下不用人扶,自己稳稳当当挪过来。
众人再次见礼,请他上座。
刘兴玮却不急着坐,反倒先一派熟稔地同汪淙打招呼,亲昵道:“前儿L我还在外头见着你新写的文章了,果然又有长进,倒不是我背后论汪公长短,只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年纪还要比汪扶风大些,若对方没有董春做师父,一早便要口称世侄,如今实在不敢高攀,还算收敛了。
汪淙岂能觉察不出他的亲近之意,便也顺势笑道:“大人谬赞了,如今我在府学,但有所得,无一不是先生们的教导,岂敢沾沾自喜?”
顿了顿又道:“往日我同家里书信往来,提及大人执政有方,连父亲也曾说过的,天下这许多府学,鲜有如杭州这边兴旺的,此乃大人的仁心。”
江南文风兴盛,古已有之,但刘兴玮确实在本地任职,这份功劳安在他头上,虽不名正,也算言顺。
刘兴玮听了,果然欢喜,“惭愧惭愧,实在惭愧……”
他是个混惯场合的,知道汪淙这些话只好听一半信一半,但对方既然当众这么说了,至少能证明,汪扶风对自己没有恶意。
很好!
略略寒暄几l句,刘兴玮又细细看秦放鹤,“这位便是汪公高足?”
秦放鹤是举人,也算半个官身,只原本二人初见,刘兴玮又是四品,郑重些才好,可不等他弯下腰去作揖,就被一把搀住。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刘兴玮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好似看什么活宝贝,赞了又赞,赞不绝口,“我虽远在杭州,却也听过你连中四元的名头,当真气势如虹。
也看过选本文章,难得还这样小,更是罕见。
如今拜在汪公门下,师徒二人相得益彰,来日必要同列朝堂,成就一段佳话呀。”
这就是那个得了董阁老青眼的少年郎,果然挺拔俊秀,难得眸正神清,眼光灵活,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
这孩子好啊。
倘或是自己的弟子,就更好了……唉!
秦放鹤顺势谦虚几l句,复又请他上座。
刘兴玮推让一回,到底坐了,又亲叫他和汪淙坐在两侧,这才去看在场其余学子。
今日刘兴玮追过来,既有私心杂念,也不乏世道公理,实在是这船上聚集的,多有杭州良才,只怕下一届的举人,便要从这里出了。
政绩,都是他活生生的政绩!
他又点着几l个有印象的问了,细细点评一回。
“我来得突然,还没问过你们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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