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的阴云有如山倒,灰压压地封住了海天线。
“进化号”
当中选了几个水性最好的人员冒险乘快艇下去,潜到海面下去给设备做最后的水下调整。
陈竟的水性也拔尖,打小没少去海里游泳,本想毛遂自荐,可没成想克拉肯提早把他吩咐走了,叫他没赶上。
搬着设备回来,克拉肯已登回到甲板上来了,摘了护目镜与脚蹼,一身漆黑色紧身潜水服,头湿漉漉地贴在面颊上,在阴郁的天气中,还在滴水的头颈显出某种冷郁的白色,陈竟甚至看得见克拉肯脖颈下深蓝色的血管。
两相对视,陈竟陡然感觉到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性与邪性。
可定睛再看,那张长者的面孔上分明是一派温和的神色,他用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的中国话,同陈竟打招呼,“累不累?你昨晚做了件大事,今天应该歇一歇了。”
陈竟禁不住寒战。
可克拉肯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也许是他失心疯,也许是他无法驳克拉肯的面子,慢慢地过去了。
克拉肯只是犹如往常,抚了下陈竟的颈肉,然后低声嘱咐道:“别害怕,只是一次小风浪。
你在‘进化号’上适应得很好,而且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陈竟颈后由克拉肯手指沾上的海水淌进衣领,顺背脊沟流下。
一个缓慢的战栗却从背脊沟逆势而上,钻进陈竟的大脑。
他强迫自己看着克拉肯,暗想克拉肯到底是哪里蹊跷?会叫莱妮也同样躲避着他?如果他不是“进化号”
的孤例,那他的畏惧,也许就不是臆病或某种心理疾病了,而是直觉带来的提示。
看着克拉肯柔和的目光,因呼吸而些微起伏的胸膛,虽已不年轻,可克拉肯不但相貌上毫无老态,身材同样,即使是陈竟的同龄人,如果没有坚持勤练的意识,也绝不会有这样干练、强健的肌肉线条。
这是一个人类,毫无争议的人类。
陈竟倏地松了口气,且暗暗纳闷他是不是离岸太久了,竟然会开始思考莱妮说过的魔鬼论,这是无神论者要思考的事吗?
如果克拉肯当真有蹊跷,也许是个信邪-教的,再严重不过,也许是个邪-教头子,但在上“进化号”
前,他与克拉肯素未谋面,项目结束后,也不过萍水相逢,恐怕不再会常来往。
他国公民,信仰自由,他不必自找麻烦。
他奶奶的,信邪-教的可不好搞,他要多事,怕是回不了国了。
研究人员们匆忙到深夜,克拉肯叫陈竟早回去歇着,可已进入暴风雨的核心海域,不论在哪,都能清楚感受到“进化号”
的颤动,惊涛骇浪拍在“进化号”
坚实的舷窗上,陈竟不晕船,见此都有隐隐的晕眩感。
陈竟仿佛梦回“捉龙号”
,同样叫人感觉渺小得好似水滴,连一个微不足道的浪头,都足以扑灭人类这种6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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