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那天回了趟白家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来了丽行。
起初他还在检索各种信息,关于慕白,关于各种案子,舆情,甚至关于夏鸿……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这其中的利害,满脑子都是白音那些伤人又绝情的话,时不时蹦出来戳他一下,快要让他窒息了。
他想恨她,又恨不起来。
爱她,也没了理由。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便不停地用酒精麻痹自己,把仅剩的那瓶蓝标全喝了,纯的。
但很快,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这是一种逃避和无能的表现,而他现在还不到那时候。
索性第二天,他去警局申请见陈菁云,但也碰壁了,因为案件查访期间,不允许家属探视……
他只能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丰海的大街小巷,从城市的主干到旧城区小路,从江边到临港,窗外的夜色像是流动的颜料,一层层地涂刷在他身体上,直到把他包裹成一个不能呼吸的小丑。
而车载音乐里的老歌,竟然合乎情理地、句句唱进了他心里——
仍在说永久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着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宛转悲戚的旋律不解风情地钻到耳朵里,陈翊一把将音乐关闭,推车门而出,脱了外套站在江边吹风。
入秋后的风凉意习习,他只有一件单衣在身,却也不觉寒冷,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痛觉。
可他心里明白,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即使是小时候被人取笑过身世,即使是在白家被白长黎严厉斥训,即使是在美国求学时被学业和生活折磨……
还有白音第一次离开时他的无力感,初次接管集团时琐事忙得让他心力交瘁,后来不得不备上一副眼镜时的疲倦……
();() 甚至,在秋月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时的无助。
都没有当下难捱。
一夜之间,亲人、爱人、工作几近幻灭。
他恨自己被耍,恨自己被骗,也恨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都在被当做不同棋盘里的棋子,被不同的人摆布,而自己到头来却连指责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资格指责慕白背后的股东,没有资格指责养育自己的母亲,甚至没有资格指责欺骗自己的白音……也是他一直深爱的白音。
滴答滴答——
几滴雨水落在他原本就冰凉的皮肤上,一场秋雨一场寒。
他的寒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那天回酒店时,他就已感昏沉不爽,当晚就因旧伤未愈,引得他浑身酸麻,前几日的心思郁结,劳神费力,更是让他头痛欲裂。
淋了雨吹了冷风,体温直逼四十度……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犯糊涂了,为了这样的事,把自己弄得这样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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