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弃眉头紧蹙,满头是汗,竟还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也许如今,清醒于他而言,已不再是件好事。
他平静地想。
失去意识时,尚且无知无觉,犹如五感封闭,察觉不到任何痛苦。
真正清醒时,却根本无法控制胸口那气血翻涌的痛意,仿佛一股绳将五脏六腑搅在一起。
两眼所见,时而清楚时而扭曲,犹如中了某种幻术,原本清明的色彩,亦染上瑰丽而秾艳可怖的阴影。
他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勉强调息好丹田气海,强撑一口气、扶着灶案站起身来。
身上血污斑斑,早已干透,他亦顾不得收拾,只径自迈过地上那一片污红狼藉,跌跌撞撞走向灶台,将那些被谢沉沉黏在碗边的宣纸一一小心揭下,连带着那滑稽的菜谱一并小心对折、收好。
“呼嗬”
可竟然光是做完这几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他已气喘不止。
不得不把手撑在灶案上借力、才保持身体不至歪倒
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发病,竟然又和上一次不一样。
自他机缘巧合、被陆德生从鬼门关拉回那次过后,每一次,他的“病征”
都在变化。
起初,他以为是阎伦那本古籍上写的身体溃败之兆,可如今来,又与那上记载截然不同。
难道说古籍所言,记载有误
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魏弃咬牙封住全身三处大穴,提气于胸,靠着这一口气,足尖轻点,飞快越窗而出,抄近路回了主殿。
视线已然迷蒙,他从架隔层翻出那本破旧古籍,凝神细,眼前的每个字却都诡异地如蛇般乱舞,字不成字,不成。
一阵悠远而熟悉的笛声,从窗外飘入殿中。
他心神大震,猛地抬头眼前住了整整十五年的寝殿,一砖一瓦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此刻竟莫名变得晦暗、灰沉。
墙壁上布满明暗不一的灰绿色的眼睛,那逼人的压迫性视线,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
“阿毗。”
忽然,他见丽姬从那墙后施施然行出,走到自己身前。
女人泪眼低垂,吐气如兰“阿毗,你就这么想活下去么”
她说,“这般辛苦,也要活下去么可这世上,已没人盼着你活若是我从未生下过你,该有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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