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伏放下存钱罐:“我要去。”
“那就起来吧。”
两个人正要出门,温伏不知想到什么,去厨房拿了好几串冰糖葫芦。
费薄林串冰糖葫芦用的是牙签,因为是在家里做给温伏吃,为了图方便,每根签子上只串了一颗。
他看见温伏手里捏着四五个签子,还特意用冰箱里剩下的油纸把每颗都裹住,只是摇头笑了一下:“十二个汤圆还没吃饱吗?”
温伏瞅了他一眼,不回答他。
墓地在南溪,离家有些远,两个人先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又乘客车到另一个市,下车又打了辆出租,几经辗转才来到林远宜墓前。
林远宜的墓碑是黑色的,黑白遗照上的她两眼凌厉,面带微笑,面容清瘦但很有精气神。
虽然彼此之间早就坦白过关于佛牌的一切,可温伏看到林远宜照片那一刻还是下意识攥紧了费薄林的手:“薄哥……是她。”
真的是她。
十年前那个把他从汹涌河水里捞起来的女人,就是这样的眉眼,如今看来才察觉和费薄林有五分相似,却比费薄林多了锐气,少了些柔和,轻轻一笑,温伏仿佛就能听见她带着略微严厉的口气告诉他:“下次不要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笑容这般定格,温伏又能想起她耐心对他解释:“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
他对着照片轻声喊出来。
费薄林轻轻回握住温伏,放下手里的花和水果,又从书包里拿出那瓶五粮液和酒杯,给林远宜倒上。
林远宜生前喜欢喝酒,并不酗酒,只是偶尔小酌,尤其喜欢五粮液,她当年读书的学校挨着五粮液的老工厂,每天一睁眼学校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酒酿的香味。
只是活着的时候舍不得买。
摆好水果,放好鲜花,又倒了酒,费薄林起身,牵着温伏站在墓前,先说了一句:“妈,新年快乐。”
他扬起自己牵着温伏的那只手:“今天带了弟弟来看你。”
“他长大了。
“费薄林用一种低缓的语调,像叙旧那样慢慢地说,”
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他。”
温伏仰头望向费薄林:“薄哥?”
“嗯?”
温伏又看向墓碑:“她就在里面吗?”
“不在。”
费薄林摇头,“她现在是个小孩儿了,里面是她过去的骨灰。”
林远宜不在墓里,这是费薄林所希望的——如果真的有来世,他祈盼她有一个崭新的灵魂,早点开启下一场人生。
温伏把揣在棉衣兜里的五个冰糖葫芦拿出来,依次摆在墓前——草莓被他吃完了,因此能给林远宜带的只有剩下的最后五个山楂。
“小孩儿会更喜欢吃吗?”
他小声嘀咕。
“你喜欢,她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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