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佼有些糊涂,大婶说的话她听懂了,却又似乎没听懂。
她小的时候特别羡慕大婶家,总幻想着自己要是大婶家的女儿就好了,现在可算是实现了,只不过是大脑受创造成的幻觉而已。
她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叫出那声妈。
就算是幻觉,也不能逮着大婶叫妈啊。
外屋里传来炉钩捅炉子咣里咣当的声音,脚步声急急地响起来,林子舒从窗外路过,很快又端着一平锹块煤进屋,又听见炉盖响,铁锹的块煤倒进炉膛的响声。
紧接着林子舒就提着暖瓶进来,对郑桂花说“妈,子矜晚上说不定要喝水,我把洋壶放这家了,你们喝水来这家倒。”
洋壶这是几十年前的叫法了吧 林子佼着那个竹编外壳的暖水瓶,心下越来越是惊恐,什么幻觉能这么逼真 郑桂花点头答应着,却并不出门上班,而是走到屋子中间,对着四面屋角厉声骂了几句。
“什么狗屎猪屎,脏烂玩意儿也敢来家里,快滚我家可不是你能呆住的地方再不滚,我黑狗血泼你脏玩意儿”
说着郑桂花跺跺脚,又朝着四面屋角呸呸呸恶狠狠地唾了几口唾沫。
姐妹俩谁也不说话,傻眼着郑桂花。
郑桂花呸完过来,又摸摸林子佼的额头“睡吧,屋里就算有脏东西,妈也给它骂走了。”
林子佼一头黑线。
大婶这是讲迷信啊 她妈她奶以前也有这毛病,可近几年来也不这样了,她原以为大婶识字有文化,肯定没这毛病,没想到,这城市人也这样啊 林子舒满脸的无语,拉长了声音喊“妈,子矜就是病了,吃了药也快好了,你又瞎骂甚哩,别现在政策松些了,可你去外头也不能这样,操心让人家给你抓起来。”
郑桂花瞪林子舒一眼“你不要出去乱说,别人咋能知道哩。
你不知道你妹糊涂了,刚才喊我大婶,我思谋着是不是生病身子虚,有甚东西跟上了,给骂几句。
你俩睡吧,我回去上班,今儿破面袋子可多,估计下班也缝不完。”
说着快步出门。
听说妹妹管亲妈叫大婶,林子舒也有些慌,她再没说话,转头林子佼。
林子佼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像幻觉,但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她对林子舒道“姐,你给我拿镜子来。”
林子舒奇怪地她,对母亲刚才的行动也有些理解妹妹确实不对劲儿。
“镜框子在脸盆架子跟前了,那么高我哪够得着,你要镜子做甚”
家里就那一面镜子,哪有什么能拿得过来的镜子 林子舒奇怪地问妹妹,忍不住又去摸妹妹的额头。
林子佼由她摸着,掩饰地笑笑“姐,我想洗脸梳头,照照镜子。”
林子舒舒了口气“哎,病着又不出门,臭美甚了,要下地得穿棉袄。”
“行”
林子佼痛快答应了,穿上姐姐递过来的紫色棉袄,拉开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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