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虞泽狐疑地看着她。
文照道:“你太愚蠢了。”
“你说我蠢?!”
虞泽果然暴跳如雷,他尖细的声音高高吊起,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鸡,“我十六岁刚进宫时,只是这宫墙内最卑贱的内侍,吃馊饭,喝脏水,倒屎尿,连路过的狗都能踹我一脚。
我孤注一掷耗费全部身家自请去了当时还是藩王的陛下府上,又花了二十年走到今天这步——连周淮那老匹夫都要让我三分,你居然说我蠢?!”
“你之所以能把士人们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不是因为你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愚蠢。”
文照轻描淡写地道:“在我眼里,宦官和士人之间看似声势浩大的斗争,其实只是菜鸡互啄罢了。”
“菜……菜鸡互啄……”
虞泽整个人都气得起抖来,如果他手里有块砖头什么的可能已经照着文照的脑壳狠狠拍下去了。
而文照依旧淡淡嘲笑着,问:“你知道你和士人们在我眼里最愚蠢的地方是什么吗?”
虞泽怒极反笑,“你说,是什么?”
“是你和他们都没有把对方当人看。”
虞泽瞬间呆愣。
“在你眼里,士人们如猪;在士人们眼里,宦官是狗。”
文照道:“但在我眼里,士人是人,宦官是人,天下黎庶也都是人,所以我从来都站在人的角度思考谋划。
以己度人,就会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
虞泽忽然反问:“在你眼里我是人?”
文照疑惑道:“你不是人又是什么呢?”
“你当我是人,哈哈哈哈哈……你当我是人……”
虞泽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挤出了眼眶。
很久之后笑声渐熄,虞泽直起身,抬起左手指尖抹去眼角泪水,“看在你逗我笑一场的份上,文照,我送你一个祝福。”
他伸手在文照肩上重重一拍,随即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死得太早。”
说罢,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宦官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廷曲折的回廊中。
“有病。”
文照挠了挠耳根转身出了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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