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瞬骤然拉长,李惜云的瞳孔中倒影出那人的身影——那人全身都裹在黑袍中,连脸上都被黑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
一道寒芒在黑袍之中若隐若现,此人竟是揣了把短刃,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惜云汗毛倒竖,下意识猛一蹬脚,重重地踩过屋上瓦,身形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倒射出去。
一息之间,黑衣人的攻击扑空,他眼看着李惜云抽身而去,却无法抗拒身体的惯性,手握的利刃破空而去,来如迅雷的攻击并未落至空处。
寒芒一闪,随着一声短促的“嘶拉”
,利刃登时没入柔软的芦花被!
噗!
电光石火间,寒芒一晃而熄,好像被黑洞悄无声息地吞噬。
黑袍人当机立断,手腕一翻,顺势挽了个刀花,手中利刃飞旋,如狂风卷地般撕裂柔衾。
霎时间,漫天的芦花喷薄而出,登时腾入空中,又缓缓旋转落下。
月光点亮万千芦花,隔着绒絮,黑袍人站直身形,与李惜云毫不避违地对视。
透过芦花织成的网,李惜云看见了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机敏而锐利的的上挑丹凤眼,将黑袍人衬得好像随时准备突袭猎物的鹰。
黑袍人方才的偷袭被李惜云堪堪避过,他也不再抱一击必杀的期望,索性持好短刃,与李惜云正面交锋。
“这位兄台,你挡着鄙人看娴妃吹葫芦丝了。”
方才险中一避,李惜云额前的碎被甩到了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抬手将额拨拢到而后,毫不掩饰眸中的无奈。
黑袍人看着李惜云还有闲情逸致跟她聊闲话,不禁眉头一皱,难道他是被小看了?
但月色冷清,芦花飘忽,从此处可俯视万里城郭天地开阔,好像说上几句闲话也未尝不可。
“娴妃的葫芦丝有什么好看的?”
黑袍人笑道,“就算她献上拿手一舞,也比不上嘉贵妃分毫。”
李惜云为之一怔,黑袍人的声音如月色冷清,又如夏风撞铃——唯有女子才有如此清脆的嗓音。
准确来说,是少女,听声音判断,年岁竟不过二八。
这么年轻的少女,竟有如此高的武学造诣,江湖上怎么未听闻此人的传说?
李惜云疑惑,但黑袍人显然将技能点都点在了拳脚功夫上,才说上两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不少信息。
“哦?”
李惜云眉尾一挑,“你很推崇嘉贵妃嘛?”
黑袍人眼神一滞,顿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李惜云叹了口气,他也不顾黑袍人作何反应,竟迤迤然地原地盘腿而坐,懒散道:“小姑娘家家的,搞什么打打杀杀?今夜月色如玉,不如在此观宴,才不负这么好的景致。”
“你不想打?”
黑袍人握紧手中短刀,身体紧绷,好像拉到一把极致的弓。
她死死地盯死李惜云,生怕他这个老狐狸假意讲和,趁她不备使出阴招。
“不想打,打架太累,没意思。”
李惜云百无聊赖地摆手,也不知他是否故意为之,黑袍人从他的声音出听出了无尽的疲惫,
“而且,你也打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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