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曦宁不耐烦:“哪儿那么多废话?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读书人就是毛病多,叽叽歪歪的,出门在外,哪儿那么多讲究?
要不是此刻酒意上头脑袋昏不想动,她才不使唤这呆子呢!
眼见她显露几分不悦,沈渊也不敢真的惹她怒,起身先拿着拭巾覆上了她湿漉漉的长。
他从来未干过这种活儿,不知轻重,不敢用什么力道,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头上的水珠,余光觑着她的脸色。
她仿佛对他并无防备,慵懒地靠着椅背,似在闭眼小憩。
倘若他现下有刺杀她之心,她的咽喉近在咫尺,只需手起刀落,便能……
且不说能否成功,可杀了她之后呢?
她麾下将士可不是梁国的酒囊饭袋,必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桓,甚至整个天下都会乱,且极有可能从江南、从梁国乱起。
毕竟谁也想不到盛怒且善战的大桓将士会做出什么事。
届时又会是战乱频仍,生民离乱,永无宁日。
他既来为质,自该求和,而不是求战。
他思绪正游离着,便听看似小憩的人突然出声,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渊。”
他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心下一惊,莫名有几分心虚,生怕被她看出来。
她重复了一声他的名字,又问:“沈渊?‘居善地,心善渊’的渊?还是‘渊渟岳峙’的渊?不错,是个好名字。”
听她念着名句,沈渊神情一滞,有些恍惚。
他的名字只是宗正寺按着族谱随意取的,根本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含义。
紧接着,就听她说起自己的名字:“段曦宁,东曦既驾,万邦咸宁,朕的名字,记住了。”
“是。”
沈渊轻声应下,紧张地根本不敢看她,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又夹杂了几分疑惑,不知她为何突然要与他互通名姓。
见她不再多言,他也默然不语,只动作轻柔地为她理顺头。
正要放下木梳,她却突然袭来一掌,吓得他慌乱地后退,手中梳子也随之掉落在地。
一道巨大的力道如狂风席卷,扯得他又往前踉跄了几分,抬眼时,却见她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手上却多了一把匕。
正是她当日在大殿之上把玩的那柄。
他心下惊骇,她明明只是挥了挥手,东西怎么就到她手里了,难不成她会什么仙法?
段曦宁一扫方才的慵懒,换上了惯常的、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想杀朕?”
这匕是他出来时带在身上的,原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惊得脊背凉,急忙拱手:“臣不敢。”
“朕名曦宁,乃天之骄女,只有天能收朕。”
她淡漠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极了站在九天之上俯瞰世间的神明,“你不会武功,当有自知之明。”
语罢又问:“朕送你的匕,可喜欢?”
沈渊心中七上八下,惊魂未定,如实道:“臣并非习武之人,只怕会暴殄天物。”
“无妨,这匕送你正合适。”
她微微一笑,将匕还给了他,意有所指地提起,“荆国质子的东西,指不定就是你梁国进贡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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