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几点过去?”
“怎么也得五点多吧……怎么,你还有安排?”
陈竟好不头痛,“好不容易放暑假回来了,我得去看看我奶奶。
你这是往家里开?往东拐……直接把我送我奶那儿吧,你等到点给我打电话。”
陈竟说是“我奶奶”
,其实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但的确和陈竟他爷有点渊源。
陈竟说要来,张盛刚把车开到楼下,就看见陈竟他奶拿着个马扎,要到楼下等着了。
陈竟连忙下车,一手拎着徽州特产礼品盒,一手夹住马扎,扶着他奶往楼上走:“我来我就上门按门铃了,你到楼下来等什么?”
奶奶是建国前生人,如今已有八十几岁,不过脑筋还算灵活,没有神经上的老人症。
一见陈竟,奶奶就笑得咧嘴,跟亲孙子似的,叫他小名,“竟竟从学校回来了?长得真好……越长越像你爸爸了!”
老人见一面少一面,陈竟老老实实坐了小一个下午,听他奶说话。
他奶虽没上过学,但识字不少,还看新闻,子女也供养得好,也算是个有见识的老太太。
他奶也姓陈,但不是巧合,是因为他爷。
年代特殊,他奶也命苦,不过七八岁,爹娘就都打仗死了,自己活不下来,叫他爷留在军官指挥部收留了一阵子,但没过几天,仗打过来,他爷也死了,他奶埋在死人堆里,最后叫他爷的朋友来挖他爷的尸体的时候,一块找到带走了。
是他爷的朋友把他奶从豫南一路带到汉东,次年打仗打完了,他爷朋友给他奶在东胶找人家安了家。
他爷和他爸都老来得子,按辈分来说,陈竟不该叫奶,应该叫姨,但他奶八十多岁,他才二十出头,干脆就叫奶奶了。
这些老故事,从小到大陈竟听了一万回,今天又听一回。
他奶大名叫陈三,这个简陋的大名却不是他爷给取的,是他爷朋友给取的。
因为他爷给这外国朋友取中文名叫陈二,他爷的这外国朋友,就叫他奶顺着往下排了。
往常陈竟都听得耳朵生茧,但这回不太一样,等他奶再提起外国友人,他迟疑道:“奶奶,这个陈二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人鱼?”
他奶还以为这是东胶湾里的某种鱼,“竟竟想吃鱼了?是不是人家徽州的学校里不卖鱼吃?”
他奶每天也就看看新闻联播,哪里听说过人鱼,陈竟连问几声,自己也觉得荒谬绝伦,反叫他奶担心在学校里吃不到鱼,要打电话给儿女去市场给他买几箱海鱼抬家里去。
陈竟彻底放弃,但想起他爷的日记本子,还不死心,“奶,我学校里真卖鱼,我也不爱吃鱼……不过你还记得当初这个陈二在东胶呆了多久吗?他每天都干些什么?”
他奶叫他问得晕头转向,建国前的事,更是太年代久远,只说是陈二把她送到东胶来,委给一双没有子女的夫妇,当作养女,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陈二了。
他爷也是,在那个年头,大约是陈二给安葬的,可联系不上,就不知道葬哪儿了。
陈竟顿感头痛,光想着他爷留的日记本子,倒忘了他爷如今都不知道埋哪儿去了。
回想起他爷留下的日记本子里的狂话,陈竟突然有个更加荒谬的猜测……如果人鱼真的能让人实现长生的话,他爷也真的见过人鱼的话,那有没有可能他爷不是死了……而是还活着?
陈竟后脊梁骨淌下一滴冷汗,觉得自己自从看了他爷的日记本子,是有点魔怔了。
五点过十分,陈竟陪他奶唠了一下午,正要道别,张盛打来一通电话,“你还在你奶家没走是吧?你没走我去接着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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