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重复道:“臣以为还是‘就事论事’,穷追责任,按律重处。
另兴革都察院,为防患于未然也。”
李太后听了道:“如此吾不见朱衡了,皇帝和老先生自行处置罢了。”
说完从屏风后站起身,张居正耳听椅子响动,并传来一阵香水特有的香气。
忙俯身叩拜,不敢抬头道:“恭送太后。”
朱翊钧也起身,口中恭送母后。
此前朱翊钧已经屏退了殿内内监,此时高喊一声,进来几个内官,服侍慈圣太后从正门出去了。
张居正听脚步声渐远,这才抬起头来。
朱翊钧道:“老先生起身罢。”
张居正心说皇帝今日兴革内廷,裁撤东厂等大事,混在奇妃薨逝这件事里一说,因自己在场,太后也无置喙之处,省了回宫再废口舌。
这小小年纪,心肠如何生的,却这般弯弯绕绕。
当日,朱翊钧仍陪同两宫住在西苑。
因昨夜出了事,司礼监今天白天将西苑每个宫殿都检查了一遍,又查出近百处处偏殿材料朽烂,漆皮脱落,步道坑洼等等情弊,都报了送东厂。
钦差总督东厂办事太监陈矩亲自在东华门外的辑事厂坐镇,令掌刑千户带人把王利、杨松等百余名西苑修造官吏、差役拷打一天。
这些官吏家中都有浮财,见自家顶梁柱被抓进了东厂,各个求亲靠友,使钱捞人,此最为东厂番役乐见。
工部员外郎杨松头面广阔,家中兄弟托了人,找到固安伯陈家,跟司房百户郑如打了招呼,第一笔即送赤金百两。
郑如虽知干系重大,但东厂中人见了金子,如同苍蝇见血,哪能放过。
趁着把整理好的笔录递给陈矩的功夫,低声禀道:“厂公,杨家愿出赤金千两买杨松在东厂活命。”
陈矩听了,将眼睛上下翻动,打量着郑如。
郑如见势不妙,扑通跪地,一边咚咚磕头,一边用力扇着自己的嘴巴子。
每一掌都势大力沉,没几下皮破血流。
陈矩见状,先冷笑几声,随后又叹了口气,只是说道:“还不滚出去!”
郑百户如蒙大赦,竟在地上爬出门去。
陈矩先翻看笔录,又看了结论,见西苑贪污案链条清晰,证据确凿,就拿上卷宗,到西苑请见。
朱翊钧翻开卷宗,就看见目录之前夹了一张纸,上写:“奇太妃确系钝器击颅而亡,未中毒、未有其他外伤。
臣矩。”
点了点头。
当着殿内内监的面,朱翊钧道:“你去将今日的审讯结果报太后,夜间到朕处来,朕有话跟你说——事关东厂裁撤事,你先想想利弊。”
朱翊钧要裁撤东厂,早就跟陈矩谈过了。
此时陈矩听他这般说,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高声应道:“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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