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大老爷和大夫人俱是抖了一下,筠娘子硬着头皮道,“老太爷在泉音寺超度,因着要择吉宅给老太爷下葬,不能三日入棺下葬,为不影响老太爷的往生之路,特在泉音寺做法事呢。”
大皇子轻笑,“一品诰命真是孝顺呐。”
筠娘子敛眉,“我既任主妇,责无旁贷,老太爷的丧礼关乎周家子孙福泽,我丁点不敢怠慢。”
是祸躲不过,筠娘子已经从太夫人、大老爷和大
夫人身上,隐约猜了出来。
老太爷仅带几个下人去泉音寺修身养性,尸身没回来,下人也都没有回来这头就办起丧来
顶多也就无故失踪而大老爷为何一口咬定要办丧事,这事被有心人追究起来,也就是丧主和主妇丢了尸身、办事不力周内司身为丧主只是担个名分,大房人自然把全责都丢给她,污她大不孝要休妻可是休了她,对大房有什么好处
除非,根本就不止是丢了尸身这么简单的事
大皇子站了起身,金边蟒纹随着他的走动都跟着鲜活狰狞起来,踱的人心惶惶,大皇子愉悦道,“今日本殿下既然来了,哪能死不见尸就走了行了,摆驾去泉音寺”
太夫人哭的快背过气去,大夫人面如土色,浑身直颤,大老爷哆嗦道,“今下时疫,寺里晦气重,大殿下不可”
大皇子甩袖,“本殿下心意已决,走”
太夫人拄着手杖的手都软了,整个人扑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大皇子的旗幡仪仗后面,走出了一个人,颔首铿锵道,“臣有一言。”
“程参政,难道也想拦着本殿下吊唁老臣么”
蓄着八字胡的程琦脸上已有沧桑之色,身着二品从省服,低头锁眉,脚步沉稳,城府取代了当年的意气。
程琦已经在大皇子身后了筠娘子许久。
女要俏,一身孝,果真不假。
一到筠娘子,就到她砸碎母亲眼睛、掐其脖颈、周司辅捅其心肺的那一幕,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见着她愈发娉婷的身姿,念头里一闪而过的是,她被压在他身下,任他凌、辱,没有尊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数月来他夜夜噩梦,被惊醒时心口被掐住了一般,他见自己亲手喂养了一条毒蛇,毒蛇缠住了母亲,吐着红信子,将母亲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然后这条毒蛇变成了筠娘子的脸
他要杀了毒蛇替母报仇么不死算什么他要跟这条毒蛇一并坠入地狱
程琦抬起脸,了一眼筠娘子,如同没有情绪的傀儡,进言道,“臣可是知道,皇上得的是心病呢。
疫患大损国库,国库没钱买瓷进宫,今年秋的美瓷鉴举想都别想,而瓷税占国库三分之一,靠瓷为营生的百姓拿什么过活民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实则是崇庆帝一心要在退位前造就前无古人的盛世,死后流芳百世,洪水疫患为他博得了美名,可是他不能想象一国在他手上衰败他是守成帝王,勤政几十年,却在垂危之际,功亏一篑他岂会甘心
大皇子饶有兴致道,“哦不愧是父皇的跟前红人,程参政难道有什么法子不成”
程琦也不卖关子,“臣虽与禹州程家断绝了关系,也换不了臣身上的商人血,家父能做到禹州首富,生财之道无人可敌,不瞒殿下说,臣可是耳濡目染了不少周内司能点石成金,臣能空手生钱,有了钱,定叫皇上心病痊愈有了此等功绩,殿下还愁皇储之位么”
大皇子眼睛一亮,“既是这样,周家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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