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抬头,“那一日,二哥说得最后一句话,其实为臣听清了……”
李启从迷茫中惊醒,看过来。
李宣轻声道,“他说,成王败寇,且看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李启浑身一震,神情瞬间便乱了。
李宣跪在原地,直直看着他,李启怔忡望他,却魂游天外,半晌方回过神来,一语不发,起身走到他面前,端起那酒杯,挽袖倒入身旁几上的一盆文竹里,那文竹顷刻间变得枯黄。
李启返回案后,道:“拿‘无言’来。”
无言却是另一种毒药,效不致命,服过之后再不能言,是以唤做‘无言’。
有人将药瓶捧了进来,李启轻声道:“我旨意已下,断不能改……自会找个面目酷似你的人行刑。
你也不用再回府,从此后,世上已没有同钦王李宣这个人了。”
那药丸端下来,李宣伏倒在地:“谢主隆恩!”
尾声
冰雪融化,那溪水再潺潺而流,渐渐又是草长莺飞、阳春三月,已是耕种的时间。
地头上蹲着个老汉,正边抽旱烟边看着田间两名青年男子耙地,看了一会,皱眉叫道:“犁一耙六啊,古话都不记得了,给我仔细着点,土块这么大将来怎么种麦子?”
他这么一叫,一名男子反住了手,杵着耙,挑眉看着老汉,也不开口,这男子相貌竟是异常俊美,只是粗布糙服、蓬头垢面,否则看起来倒象个富家公子,哪里有半点长工的样子。
另一名男子见状,拉了他一把,叫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年轻人却也是相貌堂堂。
那老汉看着也不恼,呵呵直笑,“这家伙老是副牛脾气,是不是头顶上有两个旋啊。”
脾气较好的青年男子走上田梗,擦汗笑道:“田老爷子,他肯给你干,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你还呵斥他。”
老汉在石块上敲着旱烟杆,“要干活得踏实,种地讲得是什么,就是勤快。
记着这话,一辈子受用啊!”
说着负手而去。
青年男子不禁轻笑,那先前发脾气的男子也走上来,两人相视莞尔。
这两人正是慕容天与李宣,此时慕容天身体早康复,只是李宣至此已经哑了,也找大夫看过,均不能医,幸好两人相处甚久,已然默契,倒不觉不便。
这一天是给邻居田老汉家帮忙,老头子已经年近古稀,脾气也是耿直古怪,与李宣常常斗气。
第二日,两人一起去山中砍柴,遇到沟壑。
慕容天纵身越过,转身来接李宣,李宣摇手,要自己跳过去,慕容天收了手,却是满目关切。
李宣取下腰间绳索,甩到沟壑对面树干上,朝着慕容天笑了笑,跑了几步,突然脚下发劲,险险跃过。
慕容天松了口气,正要去牵他手,却惊见李宣足下一滑,竟仰面倒了下去。
“李宣!”
慕容天扑了过去,不由一怔。
李宣单手抓着绳索,在空中左右摇荡,那碎石滚落,半日不见落底之声,他低头去看,似也骇了一跳。
慕容天伸手出来,“抓着我!”
李宣抬头,慕容天朝他笑了一笑:“抓住我,李宣。”
那只手后,笑容俊秀,暖如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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