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的长剑,却没有洗去心中的羞怒与憎恶。
每一次抬眸望向那张千年不变的脸,脑海都会闪过被抽筋剥皮,挂在善见城外风吹日晒百年的父神。
蚩璃厌倦了对面那人荣辱不惊的天人模样。
甚至恨他此时此刻,依然可以风轻云淡地面对自己!
蚩璃胸口胀痛着,暴躁不安的心叫嚣着毁灭!
毁灭所有的一切!
那人琥珀的眼眸,紧抿住的唇角,目光中的慈悲与不舍,都让蚩璃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是这三十三天之主,便可以摆出这般悲悯世人的模样,他以为所有一切都需要伪善的救赎与慈悲。
蚩璃恨透了曾经自己的荒唐与天真,恨透了那些无知的依恋和依赖,以及无尽无尽的思念。
这一切,都必须毁灭,必须掩埋……
蚩璃聚起全身的神力,缓缓举起了冰冷的长剑。
乌云盖顶飞沙走石,惊天巨雷震耳欲聋,闪电卷起了天河内的巨浪。
天地都随之颤抖,万丈光芒如利箭般倾泻而出,刺伤众神眼眸。
善见城内惨叫连连哀声震天。
片刻后,狂风骤雨停了。
一道白影从空中重重跌下,黑影风驰电掣地追了上去,剑锋毫不留情地刺入了皮肉……
帝释天单手握住继续前进的剑锋,跌坐在万年藤下,溢着血痕的唇角,依然噙着浅淡的笑意。
轩辕剑悲鸣般颤动着,冰冷的剑身上有温热的血液在流淌,一滴一滴,如岩浆般浇灌着胸口,如此伤又如此痛,还夹杂着各种不明的躁动。
蚩璃才有意识时,便已识得这人的温暖强大的气息。
九百年来,蚩璃心中,三十三天须弥山善见城内的主人——帝释天。
一直都是永不可能被超越的存在。
万年藤,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善见城内无数个白昼黑夜,帝释天让蚩璃懂得了世间的一切,教会他善恶亲恩,也让他明白了仇恨。
轩辕神剑‘嗡嗡’作响,如泣如诉。
阳光下,帝释天握着嵌入皮肉的利刃,抬眸望向蚩璃,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额间金光闪闪的花钿一点点地暗淡下来。
“璃儿……”
蚩璃的胸口有点疼,握剑的手却没有半点犹豫,双脚却如生根般:“为何要杀我父神,灭我全族?”
——为何将我捡回来,养育在这虚伪的爱与妄里?
——为何真心换来的只是隐藏在真相的仇怨?
——为何将我看的与世人一样,需要你的怜悯慈悲?
帝释天嘴角的笑容有些飘忽:“傻孩子,帝释天是忉利天之主,掌管天下善恶之事,三界苍生都是帝释天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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