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死亡时候的情景。
小时候的阿福不爱哭,也不爱动——阿福后来想起来,总是觉得,也许母亲和她不那么亲密,也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自己不象一个女儿。
象阿喜,象昨天见过的三公主那样撒娇,她做不来,她对待朱家母亲的态度,和她们不一样。
俗话说,会哭的小孩儿有糖吃,这句话,很有道理。
天还没亮,月光透过窗棂,清冷的斑驳的光撒在地下。
阿福看着那些清冷的光影发呆。
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太冲击了。
旁边床上杏儿轻声呻吟,大概腿实在很疼。
阿福仔细想想,园子里的花草,有没有什么对消肿是有帮助的,明天帮杏儿敷一下——说起来,阿福觉得杏儿这次实在有点倒霉,她一直那样说,大概那个酒壶真的不是她碰翻的。
要是自己没被绿盈姐叫去帮忙,那么碰翻酒壶的责任,可能就得自己来担了……不是说兴灾乐祸,不过阿福真的觉得,一直不走运,遇到坏事躲不开遇到好事赶不上的自己,或许运气比以前,稍好了一些。
正冒出这个念头,杏儿又轻轻呻吟了一声,阿福刚抬起一点点头的好心情,又扑通落了下去。
阿福下床过去看,杏儿两手紧紧抱着自己,被子没有盖好,腿蜷着,人是一种蜷缩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阿福想替她把被子盖好,一伸手就知道坏了。
杏儿发起高烧了。
估计刚才哼哼就是因为烧的难受,可阿福却还以为是膝盖疼所以梦里哼两声。
她急忙在屋里翻,绿盈倒给过她两粒药丸,去风清热毒的,越急越忙乱,好不容易翻出来,倒了水给杏儿喂药。
杏儿烧的迷迷糊糊的,阿福舀了水来,替她脱了衣服擦身,折腾了半夜,也许那药真的有效,也或许阿福的擦身起了作用,天亮时杏儿烧退了。
一面愧疚的朝阿福道谢,但是她根本爬不起来,试了一下,连挪都没挪动一下。
“没事儿,你躺着吧,今天也就是收拾收拾,绿盈姐那里我去说一声。”
阿福和绿盈说的时候没说杏儿发烧,只说昨天跪的,腿伤了。
绿盈点点头:“她算运气好的了,那你今天就要多辛劳一点。”
阿福点头。
杏儿这还算运气好?也许吧,要是三公主没说那句话,大概杏儿现在已经不是躺在床上养病了——结果今天的活儿格外的多!
也是,昨天有人游了园子,自然要收拾的地方多。
残花败叶要剪了去,被误踩的花草要修护,踏实的土要重新翻过……姚内官那里人手不够,刘润和阿福他们干完了西边的活又去东边帮忙。
正忙着,忽然院门口有人拍了两下手,又比了个手势,刘润扯了阿福一把,所有在干活的立刻全都退到墙沿,然后一字跪开。
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过来。
那人从阿福前面不远经过,所以阿福看到一角黑色的袍子。
黑色为贵——阿福还看到迈步时露出来的足尖,穿着高头云履,鞋口有金色的丝绣,太快看不清花纹,只觉得黑金交映的那一抹重色深深印在了眼睛里,拔都拔不出。
能穿这鞋的只有皇帝。
说起来阿福进宫这么久了,这倒是头一次遇见皇帝。
更正,是遇,没有见,见鞋不能算见吧?等皇帝进了太后的日常起居的东莱阁,阿福她们才被暗示先退下去。
好在活干的差不多了,这忙了一上午还没有吃饭的功夫,阿福肚子空空,一想杏儿不知道有没有吃上东西,心里不免有些牵挂。
太平殿中皇帝没走他她们也不敢动一动,生怕挡了路碍了眼,又怕如果上头有吩咐应答不及时,幸好站在墙下能挡一挡太阳,没有那么热。
站到阿福都觉得腿酸脚麻的时候,终于皇帝从里面出来,他们哗哗的齐齐又都矮一截,跪成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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