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皮质软,赫连诚摩挲着面上的斑点,蓦地又添了句:“皇城根下,高门鳞集,倒不知他二人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如何就落得兄妹相依的地步。”
虽说兄妹相依,却勇救百姓于危难,狄骞搔了把虬髯,没瞧他家府君,冷不防去逗那只白鹘,“待小郎君精神好些,自有好好说话的时机。”
“你道他当真肯和盘相告?”
闻言狄骞抬起头,正与赫连诚对上,他被那白鹘扑棱了一下,没忍住问:……来,您怎知那周行简要的就是弩箭?单凭他在出城前的指挥若定,至多可看出是个兵。
可兵也好,佃户也罢,刀剑都已足够防身,府君为何笃定他要的偏是箭,还是弩箭?”
说话间赫连诚手中的白鹘晃了晃,他见白鹘敷过药的爪子隐隐又有血丝渗出,便掏出方才上药用的黛色细瓷瓶,反问狄骞:“不明白还敢送?”
狄骞听罢脖子一梗,像是要命一条:“我这可是谨遵府君之命!”
“那是你自作聪明,”
赫连诚顾着上药,只将眼角甩给狄骞,“我可没说过。”
大牛他们尚在附近,狄骞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便绕回眼前这只宝贝白鹘身上:“所幸今日有惊无险,这白鹘可是万里挑一,若真有闪失,也不知上哪儿去再寻一只!”
狄骞一字一句皆是庆幸,连起来却不那么好听,下一刻那白鹘脑袋一歪,竟是振翅扇了过来。
……
这一巴掌甚得赫连诚欢心,他涂完药,掀开布条又在自己的伤口上擦了擦。
那瓷瓶被赫连诚捏得发烫,最后却没进他的衣襟,“倘若当真只为防身,方才那城门口遍地弯刀马槊,他何不挑件趁手的?你道普通百姓不齿北狄兵器便罢,军人迫于形势,可没那么多讲究;二则他们三人留下是为救郎君令妹尚说得过去,周行简却是马过回头,他犹豫再三,怕的大抵不是那几个夷兵,而是咱们——”
逃兵便如耗子过街,碰上军队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城中惨烈于赫连诚仍是历历在目,他拨动翅羽,眼底深似寒潭,“说来永圣帝继天立极,本该抚绥万方,眼下瞧着倒是福禄难享,来人远遁。
如今这朝堂之上唯有李谢尚可分庭抗礼,他区区一介藩王庶子,何来天子之位?”
名刺
——
“主上宽心,”
夜风不断鼓起帘子,金根车内,郑蕃借着月色小心拾起巾帕,“五部杂虏不过一时鸠僭鹊巢,您才是咱们大梁的天。”
他见不断有雪落在暖炉上,拂了又拂,忍不住问:“主上,当真不叫人扎营么?这三望漏风成这样,奴婢实在担心圣体安康——”
“孤闲来翻阅秘册,”
永圣帝托额,只任眼前雪花纷飞,仿佛此间逼仄的牢笼才是他的安居之所,“高祖开国立血橐之盟,便是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冬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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