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赶尽杀绝?”
狄骞走上前,替他家府君关上窗,窗缝合拢的瞬间,他又飞速扫了眼外头空荡荡的院子。
“府君,有一事我一直想不通——”
他跟着赫连诚走回案几前,悄声问:“那日小公子与萧权奇对战,我隐约听那萧权奇说了句「你竟还活着」”
狄骞戛然而止,赫连诚却知道他要问什么——
“洛都守城之将是谁?”
狄骞毫不犹豫,“自是洛都府尹谢泓谢中书。”
……小公子,”
赫连诚放白鹘去博古架上,脸颊一转,胸中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有没有可能正是谢泓之子?我听闻中书谢泓育有四子一女,唯其四子自幼身体孱弱,故从不示于人前——”
“是了!”
狄骞交掌,只见他和着极短促的一声道:“城东那日小女郎得救,我抱她去见小公子之时听得清清楚楚,她唤的正是四兄!”
“大梁二世之始,李谢分庭抗礼已有十数载——”
赫连诚屈膝跪坐,重新沏上一盏新茶,他盯着透明的水流汩汩而下,恍如珠翠跌落玉盏,“若真如此,洛都城灭,其背后之人,恐怕正是那位提前离都的护军大人!”
说着赫连诚陡一抬壶,卧房之内霎时一片死寂。
……桩件件如此狠辣,”
半晌,狄骞不由叹道:“若咱们冒昧投诚,倒真是不妥!”
可李氏权柄在握,又暴虐无道,若是与之为敌,纵使对方是洛都谢氏,也落得个满门屠尽的下场——今夜赫连诚无论做何抉择,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罢了,夜已深,咱们先睡上一觉,什么事且明日再说!”
明日的脑袋还不知该挂在哪儿,狄骞如何睡得着!
“既入关中棋局,你我便是身不由己,整日里挂着心也无用——”
赫连诚勉强挂着笑,手下却是不留情,直推狄骞出门,“咱们既来之,则安之!”
门砰的一声关上,赫连诚尤嫌不够,又附一掌。
架上的白鹘本已阖眼,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得它扑了扑翅膀,脑袋一斜,去看门边的主人。
“我放你去寻那位小公子好不好?”
那白鹘脑袋偏向另一边,又眨了眨。
“算了,你总是我的,”
赫连诚走到博古架边,戳戳白鹘的喙尖,“父汗说过,灵兽随主,咱们生死都要在一起的。”
当晚,狄骞在厢房翻来覆去,忍了又忍才没直接跳窗逃出牢笼。
主仆同心,赫连诚也是如此。
好在后半夜的风隐约小了一些,簌簌催人眠。
月儿西斜,更声复又响起,赫连诚不知第几次翻过身,忽然睁开眼睛——
纱帐内,身前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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