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美味的红豆沙口水就在嘴里打转,我加快步子拐进西街口。
也许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日子我不该贪吃的,也许送小鸟回家后我该打道回府换掉身上破烂不堪的棉衣,又或许我可以饶到另一个街口……
遇见他,想,不想,我不知道,不知道……
※
西街口,远远地我看见了他。
土地灶前坐着的一个孩子,路人纷纷向他侧目。
引人注意的不是他衣衫褴缕的模样,外面兵荒马乱镇上有许多这样逃难的人,兵荒马乱,我也只是听人说的。
那确实是一个吸引人的孩子,年纪不足十岁,单衣又脏又破,小脸却是干干净净,只是脸色被冻成吓人的青紫色,精巧的五官让我想到一个词,粉雕玉琢。
他显然已受不住寒冷,但仍旧固执地把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握成拳头极力抑制住身体哆嗦。
寒冷打哆嗦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他却视着是极大的耻辱,只要身体一抖动他便露出自厌的表情,将脑袋狠狠往身后的墙壁撞去……
我不懂,一个孩子怎会有那样的眸子,甚至比这漫天漫天地的冰雪还让人感到寒冷。
多年以后回想,我依旧难以相信,那个被世人奉为神诋一般的人,曾经也是这样幼小脆弱。
(二)【小修】
对上清明的冷眸我才发觉自己竟停下了脚放肆地盯着人瞧,收回目光快步走向对面的食满楼。
我是冒犯了他吧,他的眼里有怒火。
坐在食满楼门口的位置,偏头就可以看见他。
他的跟前人来人往,有一个好心的妇人在他面前放下几个铜钱他却视而不见,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难道是冻僵了不能动?
伙计很快端来红豆沙,我趁热乎捧着碗大大喝了一口。
放下碗再看门外,他已经摔在地上,没多看一眼转头继续喝我的红豆沙。
这一年小镇冻死的逃难人已有十来个,就算能救他这一次,以后他也活不了……
可是,今天的红豆沙不够甜啊。
剩一半在碗里放下三文钱离开,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舍不得。
走出门看着躺在雪地里的小身躯,我犹豫要不要从另一头饶道回去。
转念一想,怕什么,他又不一定死了,死人我也不是头一次见。
于是双手抱在胸前埋下头,快步从小身躯前走过,目光忍不住斜了斜,看见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心里的一根弦被那只手猛地拉紧,我像被鬼附身似的,想也不想就将他抱起冲进食满楼。
“老板……借……火……火炉……”
老板能不能借我一盆火炉,我想说。
可面对人我说不好话,张大嘴结巴了半天也没能把一句话说完整,只好用手不断地比划。
见我竟敢在他们前面发出不详的声音,一干人又惊又怒,算盘、勺子朝我挥舞着,“火炉,没有,出去!
滚出去!”
我们被哄赶出了店,虽然是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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