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让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麻木的冷笑。
陜州往南最大的城池就是建宁——他爹的封地。
建宁军是雍王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也是厢军里最强的军队,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远远超过其他厢军,甚至连稍弱一些的禁军部队也不是它的对手。
澶渊之战时,真宗御驾亲征,禁军北上,被调去守卫京城的就是这支军队。
他不相信,周平没有动过打建宁军主意的念头。
“益之……”
赵允让倚窗而立,喃喃着爹爹临行前给自己取的字,愕然发现自己竟从未了解过他父亲。
他爹遗留下来的那份手札里,其实并没有过多地记录花卉名草等观赏性植株的伺养,相反,里面更多的是与军事、民生等实务有益的记载,有的是风土民情,有的是城市布局,还有的是庞杂的医疗知识。
即使有万千抱负满腹才华,都被雍王这个名号扼杀了。
赵允让的叹气里,有种认命的悲哀。
作为一方王侯,他的生命里也许注定不该有小瓶子的存在。
没过多久,这种排斥的想法被辽人开始往边境运送军粮的举动加剧了。
周平和赵允让在诸多下属面前发生了冲突,周平建议调援军主动出击,烧毁粮草打乱辽军部署,而赵允让像是被激怒似地直言反驳,坚持固守待援。
“突袭?”
赵允让语气激烈,“你知道辽人的粮草放在何处吗?又有多少兵马把守?无论胜败如何,只要你带兵出去,陜州便是一座空城,剩下的百姓怎么办?要那些老弱妇孺去抵抗胡虏的马刀吗?”
继西夏向辽国泄露了暗卫的存在后,北方能送出来的消息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办法推断,只是成功的可能性降低几成。
周平不能在外人面前直接回答前两个问题,皱起眉,稍稍平缓了语气说道:“城中粮草不到半月就要用尽,辽人不会给我们更多准备的时间,到时候不用敌人来袭陜州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我建议疏散百姓,不以一城的得失论胜败。”
这相当于是变相的撤退。
但赵允让仍然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各地都在闹饥荒,任何一路都负担不起数万灾民,逃难之途又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固守一处,死的是一城;放弃守城,乱的是半个国家。
一天的讨论下来,只勉强达成了调半数建宁军前来的认识,最后赵允让还下了死命令,不准一兵一卒出城。
乱休
周平知道,赵允让那个不准士卒出城的死命令无疑是针对自己的,他也不执著,托病住在军医帐中,对外不管不问。
这天,他正和军医讨论药酒的事,却见赵正煊满脸焦急地闯进来。
“师父,即便是与王爷有误会,眼下也不是收敛兵锋隐退山林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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