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返回来,寻知州宇文时中开个会。
宇文老师就给灵应宫也去了一封书信,把帝姬请来了。
知州府里,老爷爷就非常迷惑,“此事与帝姬何干”
宇文时中看他一眼,又喝了一口茶,心想这干系可大了,偏宗泽这样受帝姬看重,性情竟是迥异的这老爷子就没看出来里面的蝇营狗苟,自然也不能帮他劝帝姬一句,这怎么好
他就只好说,“怕是蜀中有些人,对帝姬心有芥蒂”
老爷爷更吃惊了,吃惊,且不满,“帝姬不过十四,又长日清修,何人竟这般歹毒,连她一个稚童也容不下”
主座上这位清隽而有风度的知州就又差一点将嘴里的茶喷出去。
还好老爷爷正义愤填膺,帝姬来了。
衣袍朴素,仍旧是青衣道童的打扮,知州和通判一起向她行礼,她受过后在主位坐下,轻轻一笑
“泉的路仍旧不通么”
老爷爷叹了一口气,“不错,不知泉县府究竟为何”
“为我。”
她说。
宗泽的话全噎嗓子里了。
坐在那的依旧是帝姬,容貌也依旧是那日在林间扮成他的僮仆,十四岁顽皮少女的模样,可她的语气变了,姿态变了,神情也变了。
她坐得并不端正,胳膊拄在扶手上,整个人的重心就稍稍靠了过去,像是很放松,又像是整个人在蓄力;
她玉一样无暇的面容波澜不兴,嘴角带了一分笑,眼睛却冷得一丝笑意也没有,那分笑就变成了十足的讥笑;
她的语气那样静。
于是坐在那里的又不是帝姬,而更像一个成年的皇子,带着皇室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冰冷而傲然地俯瞰这一切。
“泉原非任何一路,而是直隶京师,”
她说,“原是太祖仁心,而今却被有心人所用,不知来日九泉之下,可有颜面再见太祖皇帝”
这话说得极重,宇文时中就有点坐立不安。
宗泽不明所以,还很认同地点点头。
“但臣不知此事究竟因何而起呢”
她看了一眼宇文时中,忽然说,“先生,这既不会是太子哥哥所为,也不会是哥所为,他们是我兄长,他们不会如此待我。”
宇文老师这口气终于能吁出去了。
“不错,”
他斩钉截铁地说,“必有小人从中作祟”
为什么宇文时中会心虚
因为扎兴元府口袋这事儿需要转运使来做。
还不是一个转运使,得利州路两边的转运使一起发力,哪怕他们不是主谋,而只是却不开情面,对下面人搞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让他们“却不开情面”
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当然,帝姬的身份是有兜底的,哪怕兴元府因她民怨沸腾,真就闹上朝廷,她最多也只是被官家不轻不重骂一顿,再送回京城找个道观继续修她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