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岸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微微一笑:“昔日无缘,今日何敢攀缘。
嬷嬷回了便是。”
沈嬷嬷应了,但是人却没有走,她吞吞吐吐道:“王爷,也,该考虑成家了。”
苏岸默然,沈嬷嬷道:“这些年王爷与县主相伴,待县主出阁,这偌大的王府没有个女主人操持,确实不是个事儿啊!”
苏岸依旧没说话。
沈嬷嬷索性仗着年老苦口婆心:“我知王爷烦我,可这事再不能拖着啦。
好歹你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如今王妃又不在,我不着急操持,谁来出头管啊!”
苏岸便起身,安抚沈嬷嬷道:“嬷嬷为我好我知道,只是我刚回来,这千头万绪的,皎皎还要议亲,忙完了再说吧!”
这话似乎就是答应了,沈嬷嬷欢喜起来,“唉”
了一声,施礼告退了。
苏岸有些落寞地看向外面。
此时月末,月色不显,只看见树影黑漆漆的一团团。
生变(六)
苏皎皎在云瑶那里泡了一上午。
云瑶的家略有些远,但是好在精致安静。
清新淡雅的园林,有小桥流水回廊假山,仔细观察扶疏的花木,竟是做了花期色泽的搭配,无论是何种季节,总有底色有艳色,处处都是别具匠心。
诸如书房外面的小花园,有长青的翠竹,有娇黄的银杏,还有火一般的红枫,加之各色怒放的菊花散开做修饰点缀,无论是从书房的窗口往外看,还是站在园中看书房,皆是绚美清雅的景致。
苏皎皎很是惊艳赞叹了一回。
两个孩子在前面走跳,云瑶笑眯眯地拉着苏皎皎的手,一边细致讲述路边的风景,这边是杏花,花开是如何,杏成熟后怎样,那边是桃花,次第盛放如何风光,那边是梨花,清明时节细雨如丝。
随处搭配什么花,杏边迎春,桃边玉兰,梨下芍药。
另外牡丹鸢尾,月季茉莉,荷花睡莲,秋菊冬梅,加之杨柳古槐、银杏桂树等佳木林荫,当真数不胜数不胜枚举。
只随手一指,用耳一听,就是副工笔画,闭目一想,就是副水墨图。
苏皎皎道:“姐姐灵心慧质!”
云瑶道:“闲来无事,不爱交际,喜欢摆弄花木罢了!”
苏皎皎奇道:“姐姐不爱交际?”
那可是京城的权贵官宦分析得头头是道,绘画得栩栩如生啊,不会交际的人,怎么弄的出?
云瑶言笑淡淡:“不过好记性罢了。”
其实云瑶当真是太过谦虚了,她于诗词文字过目不忘,于人,自然轻轻一瞟,便把握风神特征。
只这些没人跟苏皎皎说过,苏皎皎乍然之下,难免惊奇。
云瑶反倒喜爱这种惊奇,她笑得如沐春风,与苏皎皎说话细声细气:“你是不知道,像我这般有了一点浮名的,与人交往最是为难。
难遇知音,都是些场面上的应酬,说深一点无人能懂,浮光掠影地谈些衣裳首饰饮食日常,又有什么意思?最难办的是亲不得近不得,还没聊上几句,不是上司就是下属的家眷妻女,上来就讨要玉雕书画,你不给吧就是得罪她,给了她们反倒是觉得给你面子,当真是头疼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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