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家以往便就是做生意的,爹爹是个茶商,她自小就是衣食无忧的,算是小富即安,却也没有过这么多钱。
闻言,她惊讶高兴,又有点不敢置信,拽着薛延的袖子急急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薛延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梨微张着唇,呆了好半晌,终于相信。
她搓了搓手,眼睛弯成一弦月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梨涡里甜的似是成了蜜,薛延着她笑,比知道赚了那么多钱的时候还要愉悦,掐掐她的脸说,“以后给你买好的衣裳,买珠宝首饰,再换个大宅子住,好不好”
阿梨下意识地点头,顿了下,才缓应过来,不轻不重拍了下薛延的手,小声道,“不许乱花钱。”
说完,她撑着炕沿跳到地上,整整衣摆,而后小跑着去找冯氏,笑着道,“阿嬷,阿嬷,咱们有钱啦。”
薛延望着她的背影,无声在笑。
当初买粮食的时候,胡安和与薛延几乎是一半一半出的钱,现在转手卖了,他也收到了一千多两的银子,转眼就脱离了穷光蛋的阶层,又成了原来的那个富贵公子。
不知是因为发财的喜悦让薛延决定放弃追究胡安和的嘴贱,还是因为胡安和讨好得实在到位,薛延终于不计前嫌,又肯和他说话了。
好事成三,没过多久,韦掌柜亲自去请人算了一卦,定下了婚礼的日子。
一夕之间,胡安和觉得自己像是走向了人生的巅峰。
他是真的喜欢韦翠娘,虽然不怎么会说情话,行动却落实得极好。
成亲礼三媒六聘,光是聘金,胡安和就给了一千两银子,他给自己买一方好墨都要思前想后犹疑许久,但下聘的时候,那么多钱,眼都没眨。
一千两银子,在陇县这样的小地方,多少老百姓一辈子祖孙三代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算是一般的高官家娶媳妇,也很少给这么多钱的,堪称天文数字。
胡魁文对此没什么异议,这么多风波过去,他也开了不少,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加上银子都是小辈自己赚的,他都那么大年纪了,瞎跟着掺和什么。
韦掌柜也是如此想的,比起钱,他更重女儿的幸福,当即便就决定把聘金折合到嫁妆里,一并给韦翠娘带走。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高高兴兴一整月,成亲的前一天,胡安和却乐不出来了,他坐立不安,紧张地午饭都没吃好,怎么都是愁眉苦脸的。
胡夫人安慰不好他,胡魁文又嫌他烦,胡安和一肚子苦闷无处倾诉,便掐着饭点跑到薛延家里蹭晚饭。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一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或者心里不舒服了,就去找薛延,顺便吃顿饭。
阿梨会做甜点,有时候是碗冰糖雪梨,有时是碗甜酒酿,她耳根子软,胡安和只要说两句好话磨一磨,阿梨便就笑盈盈地给他做,从来不嫌麻烦。
胡安和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吃点好吃的,自己便就恢复好了。
到薛家的时候天刚黑,邻居家养了条黑背狼狗,被粗粗的铁链子拴着,仍旧能叫得疯了一样。
阿黄蹲在门口吹冷风,旁边一群黄扑扑的小鸡小鸭,眼睛俱都盯着阮言初手里的食盆,等着被喂食。
晚饭时候,炊烟袅袅,秸秆被点燃的味道很特殊,有些呛人,却又奇异地让人觉得熟悉和安心。
一闻到这个味道,胡安和的心便就定了下来,他笑眯眯地和阮言初打了个招呼,而后抬脚便就往厨房里走。
菜已经快要做好,三菜一汤,阿梨正在做最后一道芽炒肉,因着加了些醋,空气里的味道带着酸,让人胃口大开。
冯氏去后院摘葱叶儿,薛延挽着袖子正舀水,胡安和一声不响地走进来,把他吓了一跳,瓢都差点掉在地上。
胡安和一愣,但又觉得挺好笑,乐了两声。
“掐点总掐那么准,也不知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薛延也习惯了他这样不请自来,连丝意外都没生出来,只没好气道,“想吃饭就自己盛,等我伺候你”
胡安和乐滋滋“哎”
了声,转头去拿碗筷,还不忘自谦,“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熟能生巧罢了。”
薛延偏头他一眼,极力忍着才没把手上的那桶凉水浇他脑袋上。
现在已经六月份,孩子也已经六个月了,阿梨也显了怀。
她这段日子养得极好,家里重活都被薛延和阮言初抢着干完了,轻巧活也由冯氏做完了,她除了偶尔做两顿饭,缝缝衣裳,便就无事可做,一个月下来原本的尖下巴都长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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