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道怒气冲冲地呵斥着,却不敢看着乐浪的脸,也不敢接触谢书群钉在他脊背上的目光。
“谢御史贵人多忘事,那我便一件件说来,讲完了也许就想起来了。”
乐浪嘴角含笑地说着。
“十五年前,高丽句战败,谢家曾伴随圣驾左右入住高丽皇庭,后圣人回长安留下几人处理后续之事,其中便有谢御史呢。
这事,御史可还记得。”
谢韫道冷汗淋漓,梗着脖子反驳道:“圣人英勇,一举破敌,高丽句狼子野心,害我大英良将。”
他不肯直接应下乐浪的话,乐浪早有预料,也不生气,继续说道:“那御史便是还记得,那可还记得当年下令屠杀皇室时遇到一位长相酷似大英人的内院人,那人已经怀胎十月生产在即。”
乐浪浅淡眸中闪烁着杀意看着眼前之人,不等他反驳继续说道:“你觉得她酷似一人,便把那位女子藏起来,后来赏赐给归顺的一位不起眼的高丽贵族……”
“话说八道!
话说八道!”
谢韫道大声反驳道,“一派胡言,这些事情,老夫闻所未闻,你空口说白话,就想诬陷于我,是你让你这么干的?”
“御史急什么,故事还没讲完呢,就算是我瞎说,圣人愿意再听一遍,御史还要阻拦不成。”
乐浪冷冷反问道,态度强势,语气恶劣。
谢韫道觑了圣人一眼,打了一个寒颤,不敢说话。
“你给与那位贵族黄金百两和一个从大英来的嬷嬷,之后命人剖开那名女子的肚子抱出一对龙凤胎,别激动,我有证据,证据都在圣人手边,不信,你问圣人去。”
乐浪明明比他还要瘦小,可看着他的时候,却带着意思居高临下的藐视。
谢韫道茫然恐惧地看着圣人,只看到圣人一双看不清喜怒的眼睛,以及泛着黄意的一张画像。
谢书群眯着眼,迎着日光看着那画,蓦地笑了一下,他知道谢家完了,谁也保不住谢家,这艘船原来早已处在深渊之中,再难上岸。
到头来,他竟然有些如释重负。
谢家这个担子在他身上背负了三十年,可如今终于是可以卸下了,他清醒又茫然,痛苦又痛快。
——画中之人容貌正是仙逝的贤安皇后。
贤安皇后乃是圣人大忌,任何一个打算把她作为踏脚石的人都会成为圣人的刀下亡魂,谁也不曾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