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酒杯重重地搁在台上,摔袖而去,徒留下一圈的与会人员大眼瞪小眼,百官再次噤若寒蝉,只有姚明何定定地注视着夏许淮的背影,手指在桌上轻点,若有所思。
就连戏弄了人的夏墨时也神色恹恹,大厅中央美女们载歌载舞的表演,他是半分也没看进去。
顾延倒还是那般自在的做派,单手转着手中的白瓷小酒杯,遗憾地说:“用这种杯子饮酒,终是不够雅致,落了下成。”
啄了一口酒,“幸而这酒还不错,配这容器,也勉强算是瑕不掩瑜了吧。”
顾延没有得到回应,扭头却看见闷闷不乐的夏墨时,就像是前些时候他夏墨时后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又拎着酒壶去了哪里,夏许淮一概不知,只是冷着脸回到家没多久,平日里庄严肃穆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摄政王府大门就被叩响了,一声急似一声,跟催魂似的,敲得他脑袋发胀发疼。
夏许淮没好气地叹息了一下,管家眼疾手快地上前制止,拉开院门看见的便是心急火燎的候风,怀里抱着的拂尘早就被妖风肆虐得凌乱不已,看上去就跟秋冬季节的枯草一样毛毛糙糙的,多瞧一下都觉得伤眼睛。
候公公却管不了那么多,进门后先是毕恭毕敬地告了个罪,再口齿伶俐地说:“殿下,陛下他今晚不知为何,宴席中途便离席回到寝宫,手里还拎着个空了一半多的酒壶,他三两口就喝光了还不算完,又命人去酒窖搬了几坛子陈年烈酒,喝起来就没怎么听过,老奴瞧着,着实有些胆战心惊啊!”
夏许淮冷冷的嗓音响起,他们从中听出了一点讽刺的意味:“你们就不会拦一拦,他让你们搬你们就搬?平日里也没见你们那么听话乖巧。”
候公公手中的拂尘晃了晃,他抱着那柄泛着灰白色的拂尘又鞠了一躬:“一开始臣怕陛下饮酒过多难免会伤身,便上前拦了一拦,结果陛下反倒闹得更厉害了,随手就摔碎了好几个碟子,其中还有些可是陛下往日最喜爱的,奴才们觉着陛下喝得有点狠了,想要劝说一二,可眼下见他这么着,又不敢再多加阻拦,生怕他将整个宸英殿都给砸了。”
不顺着吧,发起脾气来将能砸的都砸了,顺着吧,又把宸英殿给搅和得一片狼藉鸡飞狗跳的,只为难了候公公之类的宫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下,终于想起了摄政王这个专治年轻皇帝的法宝。
在候公公以及身后几个内侍的三躬四请之下,夏许淮终于答应进宫对夏墨时这个酒鬼稍加劝解一番,至于怎么劝,他早就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
倘若夏墨时还清醒,就以他现在那幅见人怂的样子,夏许淮总是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的,实在不行,就来硬的,一个手刀砍下去,保管他睡得天昏地暗,一觉到天光。
内侍们将人引到殿内,还不等夏许淮挥袖子便自发退下了,理由很是充分:“陛下不喜人多,奴才告退。
辛苦摄政王殿下了。”
众所周知,其实是摄政王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所以他们还在别在这碍摄政王的眼了,于是就很是善解人意地做了这道抢答题。
夏许淮还是默不作声,夏墨时却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啪,手边又一个白莲雕花玉盘跌落在地,发出了清脆动人的声音,不愧是名贵器物。
夏许淮扫了一眼地上,盯着那个碎裂声好听的碎片,漫不经心地说:“怎么,陛下是觉得我的名字烫手不成,居然以此来欢迎臣的到来。”
话音刚落,又听见一道响声,这次是闷响了,哦,是夏墨时手中的小坛子没有放平,磕在了桌角,碰出了一个洞,清泉一样的酒水顺着桌子腿就流下来了,还和着瓷坛子的残躯,一起砸了下去。
得,可能是他的声音也烫手。
夏许淮环顾了一下屋里像是被劫匪洗劫过的场景,看到墙角边放着的一对夜明宫灯,正是上次夏墨时亲手制作的两盏,尚且完好无损地并排挂在墙上,是这宸英殿中少有的幸存的值钱物件,也实属难得。
他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松动,说出来的话也不由得温和了两分,甚至带上了一两分的笑意:“你尽管砸,我绝不拦你,反正等你酒醒了,心疼的也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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