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好像是难堪。
对面的人,衣冠楚楚。
而他蓬头垢面,昨天的脏衣服还穿在他身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洗不掉的褐色脏斑。
对面的人出身豪门,名校毕业,各种光环加身。
而他却无名无业,还变成了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情绪失控动手伤人的疯子。
对面的人已经能独当一面。
而他在闯了祸后,不仅连累朋友四处为他奔波,还需要昔日前任出手来救。
这六年里,不管别人如何看轻,如何笑话,荣璟都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眼光,而此时此刻,看着车里的男人,荣璟无地自容。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跟闫琢的的确确已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路对面的几步距离,仿佛成了天堑。
而自荣璟从派出所大厅出来,闫琢就看到了他。
男人手上燃着烟,盯着慢慢朝门外走来的青年,脑中全是这些日子反复看过无数遍的荣璟近几年来的经历,那眼神幽而沉,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诸多心绪。
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闫琢眉锋蓦地一皱,昨天没发现,这些日子荣璟瘦了很多。
视野中,青年单薄的身影快要跟抽屉里那张形销骨立的照片重合。
原本在车里等着对方过来的他忍不住推门下车。
崩溃的时间仅仅只有几秒,听到车门甩上的声音,荣璟收拾好情绪抬起头。
闫琢已来到近前,男人的目光不闪不避的看着他,少顷开口道,“上车,跟我走。”
今天闫琢没带司机,是自己开车过来,荣璟坐在了副驾。
他没问闫琢要带自己去哪,只沉默片刻说,“这次的事谢谢你。”
昨天因为吐的太厉害,伤了嗓子,开口时荣璟声音很是嘶哑,闫琢皱了皱眉,前方路段正好绿灯变红,他踩下刹车,随手递给他一瓶水,道,“我告诉过林若冰,不白帮。”
荣璟闻言,低声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他相信闫琢绝对不是为了钱,但除了钱,自己好像没什么能给他的,又重新补了句,“只要我有。”
闫琢却没回答。
荣璟手上抱着水等了一会便把头偏向了窗外,他跟闫琢不是随便能聊什么的关系,只好任由气氛冷下来。
一路再无话,外面的风景自视野中倒退。
g市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天到来,行道树都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喧闹中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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