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
高再无把田建木递过来的文件摊平放在桌面上,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着看着田建木问。
高再无今天穿了件纯天蓝色浅色衬衣,领口处的扣子敞着,外面是件深棕色的羊毛衫,头发理得不长不短,微微竖着被打理得规整,高再无一派闲适地坐着,语气轻缓嘴角挂着笑,这才是真正的高再无,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田建木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就这两天。”
不是那帮手下抱怨,连他都受不了,平时雄赳赳的凶神恶煞的硬汉子,偏被几个老头子小女老师像训孩子一样的骂来骂去,脸上着实无光。
“你真不走?”
田建木知道这不是他应该问的问题,仍旧忍不住问。
事情一切都改了方向乱了初衷。
高再无从小岛上回来之后,说好一起走的,他却留下来打理这份他弃之如履的黑事业。
田建木想不明白,高再无不是恨贺元洲父子的吗,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仇也报了,把这点家底给倒持个底朝天,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高再无靠在椅子靠背上,他的腿想要翘上桌面,坐的有些近更何况今天穿得没那么休闲,做这个动作有些困难,干脆放弃,他慢悠悠说,“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对田建木的问题高再无没有回答,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在一个月前他仍旧不这么想,只等一切尘埃落地就离开这里。
没想到尘埃已落地,他却要在这里生根。
日日夜夜,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急促的不正常呼吸,手无力地耷拉在床边缘,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够不到,他张口要说话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气喘吁吁狼狈地趴伏在床上,提着的一口气要憋过去,他污浊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还是走到这一天。”
说着又咳起来,“我以为你至少有所顾忌。”
这个气息微弱的老人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表达最后的请求:留下双并会。
高再无记得他最后说:我要你亲眼看着它被毁掉。
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高再无绕过桌子走过去拍着田建木的手臂,田建木一侧手臂空荡荡的垂着衣袖,有几分孤单的寂寞,“不如留下来,生活有保障。”
田建木温和地笑着摇头,“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该去外面溜达下。”
他甩甩空荡荡的衣袖,“这样才不亏这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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