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爷眸中醉意略散,声音含着痛意,“然后呢?”
玉竹冷冷笑了,“心痛得狠了便只剩麻木,我一口恶气涌上心头,将那些册子全扔在地上。
公公吓了一跳,想不到向来眉低眼顺的我会做这种事。
一不做二不休,我便向公公道出真相,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落难小姐,我是个男人!
公公大吃一惊,凑上前来看我。
莫论平时装得多像,男女终究有别,光是眼神的凶狠便不同。
公公一时被气得糊涂,竟问我你知不知道。
我不由笑着告诉他,你都与我入过洞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为你纳妾实在是白费心思,你根本不喜欢女人!”
江少爷颤抖着接口道:“你明知道我爹经不得受气,竟还这般气他!”
他举起桌上一杯凉水灌了下去,强迫自己冷静几分,“纳妾的事,终归需我点头,就算爹娘迫你,待我回来自会同你一起想办法。
玉竹,我知你委屈至今,怎么最后……”
他再也说不下去,双目盈满泪水,抬手撑住额头。
他竟没有发火,叫李惟和宝琴提得高高的心愈发不安。
玉竹从未见过他伤心成这般的样子,愣愣瞧着他,艰难道:“你又有什么法子?你要当孝子,最后终会听你爹娘的话。
你娶我时,明明说过我们住在京城,没有人认识我,我不必扮一辈子女人。
但你不许我出门,害怕我被别人看见,不许在我屋子外面穿男装,害怕从曲城跟来的老管家告诉你爹娘。
你这个也害怕那个也害怕,究竟有没有想过我?”
江少爷哽咽着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件事最不对的人是我。
当初若不骗爹娘,堂堂正正和你在一起,今日便不会有这样的事。”
语罢背过身子,一步一步缓缓向堂屋走去。
一旁阿榴早就泣不成声,玉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倒在椅子上,捂住了脸庞。
是夜,赵驸马已经离开,江少爷和玉竹分开睡在堂屋两头,不知心头何种滋味。
李惟抱着宝琴躺在被子里,亦是睡不着。
宝琴忽然道:“这么说来,江老爷的死倒和三王爷没关系了?”
李惟道:“也许罢,我也糊涂了。
不管怎样,江少爷既已将账本交给我们,三王爷决不会轻易放过他,现下还是住在此处更好。”
宝琴点点头,李惟却又道:“但我始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玉竹那日来我们家里,当夜江老爷便死了……不知是不是我多心?”
宝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惟沉吟片刻,“仔细想来,我们这些人之中,离江老爷最近的便是玉竹。
他急匆匆将江家二老下葬,甚至等不及江少爷回来,实在不合情理,也难怪江少爷疑心。
若真如他今日所说,江老爷是被他气死的,倒不怕被人看出端倪,何必急着入葬?”
宝琴吃了一惊,“你怀疑玉竹?但他已经承认间接害死江老爷,难道还会更糟?”
李惟道:“我也想不通这一点,他今日的样子,若是做戏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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