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你在哪啊?哎,妈给你说,再给我打五千块钱过来,你弟弟他在学校和别人打架,把人的头打破了,要赔医药费。
我不给你说,我得去医院了,你记得,赶紧给我打啊。”
“妈,我卡里只有五千块钱了——”
“滴——”
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这通电话,似乎成为了压垮庄梦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仅是一只虫子,还是一只无家可归的虫子。
对于那些光鲜靓丽的主角们,当他们在享受着完美人生时,同一个城市,那些扮演着npc的人物,为生活苦苦挣扎着。
主角们的人生是大起大落,可npc的生活却是千篇一律,就连痛苦,也是钝刀子割肉,为下个月的房租,一顿饱饭,一张车票愁。
无数的npc们无声无息的活着,无声无息地消失,悲哀的像一粒灰尘,无处不在,却从未有人注意过。
庄梦站在天桥上,地下轰隆飞驰的地铁,产生的共振,让天桥微微晃动。
她的视野也摇摇晃晃。
天桥下面的车水马龙,数不清的红色车灯,让那个她回想起密密麻麻的蚁穴。
这个世界,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蚁后,而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工蚁。
努力改变人生,这只不过是一句美丽的谎言。
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所有的痛苦都会不会全都结束?
她微微吞咽,结束一切痛苦,这个诱惑,太大了。
……
……
……
不知过了几趟地铁,庄梦慢慢蹲下来,双臂抱膝,埋头小声啜泣。
她实在懦弱,不但没有拒绝别人的勇气,就连被结束痛苦的勇气也没有。
她蹲在天桥,小声呜咽着,像一只受伤了的流浪猫。
天桥上,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却没有人为她驻足。
这个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梦想破碎的可怜人。
下雪了,一开始是如撒盐般的雪,北风呼啸着,雪花越来越大,白茫茫的雪和行人们口中呼出的白茫茫的雾气,让这个城市的空气变得潮湿。
行人快步离去,疲倦一天,他们想要快些回家,回到温暖的家,那里是他们抵御这个冷漠城市的唯一武器。
庄梦在这个城市没有家。
给妈妈打了五千块钱后,她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雪越下越大了,庄梦的头和衣服上,落了薄薄一层的风雪。
她蜷缩着,又饿又冷,是那个卖不出去火柴的小女孩。
天桥上的人来来往往——
一个高大身影在她面前驻足,撑着伞,为她遮挡风雪,轻轻地叹了口气:“庄梦,怎么我每次遇到你,你都这么狼狈?”
庄梦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面前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男子,是他,那位神秘先生。
他怎么在这?
她往后缩了缩,不是他遇到自己的时候狼狈,而是她的人生,就是狼狈的人生。
他伸出了右手,“走,我带你回家。”
家,她有家吗?她已经走投无路了。